宸两人。
“白小郎实在是很擅长笼络人心,我看江充几乎是你养的看门狗了,”顾桓不无嘲讽地笑了下,“难怪大营在白小郎手里,稳如铁板了。”
“临危受命罢了。”白宸语气淡淡,脸上笑意也并不很真诚,“不敢与大将军争锋。”
“不敢争锋?”顾桓微地嗤笑一声,“趁我病中隔绝我与对外沟通,扶持手下,打压异己 ,如今太子也以小郎为瞻,我看你争得挺熟练的。”
自顾桓入大营以来,两人纵使有龃龉,时刻暗藏刀锋,但到底维持了面上一点体面,这番话就明显是要撕破脸了。
“大将军言重了,”白宸却不接他的话头,仍是谦虚到虚伪的温和态度,道,“宸临时受命,为防有人生事,不得不处置一些人,也是为了大营安稳。”
也不待顾桓再想说什么,他继续接起了方才被打断的话头:“不是渡河,是翻山。沇水上游有扶山,扶山自负孤绝,一直与沇水一起作为与后梁的天然分界线,而且因为翻山比涉水更难之故,两边守卫都很少。而段匹焕集结大军一心攻城,料想我们防守已经不敌,绝不可能再分兵他处。”
顾桓眼神微变,也无暇再计较方才的针锋相对,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所以扶山和大营都守备空虚,正好是段匹焕的薄弱之处。而这条线人也不必多,秘密翻过扶山,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就能一窝端了段匹焕那小子的空巢。”
“能一窝端自然是最好的,”白宸神色略微冷淡地,“即便不能,前方受阻,后头又突然咬出敌人,军心大乱,也够段匹焕受了。”
四月中旬,后梁再度发动进攻。
这回后梁出动了数十辆大型战车,气势汹汹地向城门碾过来,有几辆车上面都配备了大炮。
段匹焕自己则站在最中间的战车上,他一手扶着车辕,一手举着一只筒镜,他能很清楚地看见城楼上的白宸了。
白宸正好目光也看向城下战车, 段匹焕从那支筒镜里与白宸对视一眼。
哦,就是这个人,如此年轻,又有手段和魄力。
真是奇怪,他对这个人毫无恨意,甚至有点感激他,若非这个人Yin差阳错,一箭射死了他父皇,恐怕也不能给他趁乱上位这样好的机会。
之前条件和时机都不太巧,只有现在亲自上门致谢了。
一排排战车已开到城下,大炮口指向城门,段匹焕下令:“开——”
话音未落,一枚炮弹急不可耐,当先从弹道里射出,但是威力稍微差点,砸在了城门脚下,炸出一个大坑。
两边的人都愣了一下。
那个负责发射炮弹的小兵被领兵狠踹了一把屁股:“你急着投胎去死啊!”
一颗炮弹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兵甲钱才造得出来,一共都没几颗,还被这么个紧张得像要马上尿裤子的小傻逼给浪费了一颗!
段匹焕也脸色一沉,觉得这个开场简直有些晦气,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有自己泄自己气的道理。
所幸第二次无甚惊险,一排炮弹一齐发射,巨响砸得整个城楼都晃了几晃,仿佛摇摇欲坠。
自从前朝起火硝油开始应用于武器制作,杀伤力爆炸的大炮横空出世,城墙守卫就变得更艰巨起来,前朝富丽堂皇的殿堂楼阁就是被这么给炸成了一片废墟。所以后来立国开朝的盛朝与后梁对于硝油监管甚严,绝不敢让民间有能力再造出一尊大炮,重蹈前朝覆辙。这也是之前姬允本来对江充那帮混混作乱没什么反应,一得知他们竟还有大炮,便马上派军队去围剿的原因。
而位于边境的谯州,城墙也都是由一层一层铁水灌注,再糊上泥砖的,以保证能扛住一定程度的炮轰。
所以巨大的尘火烟雾之后,那牢固坚厚的城墙却仿佛只是落了层灰,缺了点口。
城楼上的人全伏在堆好的沙袋下面,一阵轰鸣震耳的爆炸声之后,耳朵都快聋了,有些沙袋被炸开,淋得下面的人身上全是沙。
有些人想从沙袋下钻出来,被白宸大声喝止住:”全部别动!”
果然没有片刻,第二轮爆炸又开始了。
段匹焕以大炮开阵,在强大的火力下,段匹焕大军毫无阻碍地往前推进。
炮火声时断时续,为免被炸得骨rou分离,城楼上的人都不敢冒头,但敌人已到城下,开着战车用巨柱撞击城门。
江充手背脸上青筋直冒,连眼球里都蹦出血丝似的,他第三次向白宸请示,白宸仍按住他:”再等等!”
“再等城门就要被撞开了!”
白宸也不耐烦地吼了回去:“你有几个人能送出去被炸?!”
“那也比束手待毙的强!我们要在这里躲到他们攻进来,再被他们杀死吗!”
因为炮火声太大,对话都不得不用嘶吼的,而江充更是简直撕破了音,恰好这会儿炮声大概是中场休息,没有更大的炮声做背景,这把近在耳旁的吼声简直把白宸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白宸揉揉轰鸣不止的耳朵,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