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囫囵道:“就快了就快了。”
“快了究竟是多快!你当他们没大炮啊?!就任由你磨磨唧唧撞他的门?!”
段匹焕额角上青筋一爆,对人破口大骂,那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无辜将领也毫无办法,只能充当着愤怒主君的出气筒。
段匹焕骂了一通,仍是怒不可遏,却也没什么办法,他脸色铁青地举起筒镜往城楼上看,恰好便看见了白宸的身影,而对方也正好望向他。
明明隔得很远,白宸也未带着什么筒镜,却Jing准地定位到了他,段匹焕甚至看见白宸朝自己的方向轻微地点点头,仿佛极斯文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而后白宸扬起手,向下一挥。
那是一个十足的行动指挥手势。
而后段匹焕看见数枚炮弹从城内射出,落到人群里接二连三地爆炸开来。爆炸所引发的一片白光让段匹焕先是下意识挡住眼睛,而强烈的震荡和余波让脚下都晃动起来,他又马上伸手扶住了车辕,才没有丢脸地从车上摔下去。
而前方的大军队形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一下炸散了,段匹焕站稳之后,也没有时间去骂人了,他迅速地下达数条指令,攻城的继续砸门,盾队的仍旧掩护攻城人员不被乱箭所伤,紧随其后的投石车继续往城楼上砸,砸下一个算一个。而后方的队伍迅速收拢后撤,避开对方的炮击范围。
饶是如此,那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也够让人受的了。
和刚才后梁的气势汹汹一比,这下是全倒了个个儿了。
段匹焕大怒,吼道:“他妈的冷却好了没有!”
话还未完全落下,城内又射出了一溜炮弹,炸得段匹焕脸皮抽搐 ,青筋暴跳。
等城内这边炸得差不多,段匹焕这边又开始放炮了,双方有来有往,直炸得天地一片霹雳灿烂,方圆百里之外都能听到过年的动静。
等两边的炮弹都挥霍差不多了,白宸终于又打开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大片人马杀出,与段匹焕的大军战作一团。
直从白日杀到日暮,段匹焕始终不能突破入城,己方伤亡却已上万,这对攻城方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处于下风了,而再耗下去,一来到了夜里局势更无法掌握,二来损耗也实在太大了。
段匹焕都不知道这破城怎么有这么多的人,简直源源不绝无穷无尽一般,如果不是白宸破釜沉舟将人全部用在了守焦城这上面,不然就是白宸其实根本是隐藏了实力,盛朝一通内乱下来,能打仗的人还是远比他预估的要多。
如果是后者,段匹焕这一手趁人之危,浑水摸鱼就是一个蹩脚的笑话了,搞不好白宸就等着他送菜上门呢。
筹谋划策皆在战前,一旦临阵,靠的便是必胜的信念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主帅都对自己的决策产生怀疑,军心一散,必不能敌了。
段匹焕咬紧牙齿,一瞬间的动摇迅速被他自己从脑子里挥开。
他自然不相信盛朝这么千疮百孔,还真能给他多出好几万人来,他笃定白宸不过是穷途末路,自己再强攻,反倒要逼得对方狗急跳墙,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如先行撤退,接下来慢慢磨。
段匹焕收拢两翼,护着中军一路后退。
此时暮色四合,天已擦黑,段匹焕退回到沇水边上,看到沇水对岸火光灿烂,宛如一条长长火龙。
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先皱了眉:“怎么回事,谁让他们不守住大营跑这边来的?”
等他拿过身旁人筒镜一看,才觉出了不对劲,河对岸不是他的人,那服色那战旗,竟然是盛朝人!而且人数看着还很不少,光是沿着河边以及身后山林的重重火光,已经显出对方有多么人多势众了。
段匹焕一下子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大怒不已:“他们怎么过去的!谁守着沇水的!”
但此时追究这个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姬蘅还很得意地在冲他挥着战旗,他面前绑了一溜的人,虽是看不大清楚,大约都是那帮子贵族一类,只是如今个个捆得跟待宰的猪一样。
虽然隔了条河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也足以想象了,大营怕是被这伙神不知鬼不觉溜过河去的人给端了。
段匹焕太阳xue突突地跳,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一起涌上来,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况。
出师还未捷,身后老窝倒先被人端了,如今自己夹在中间,前狼后虎,进退两难。
而对岸那密密麻麻的火光更是给了他巨大的压力——盛朝的兵力,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之前的确是预估错了。
方才还能支撑自己的心理防线如今全线崩溃,段匹焕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仿佛还嫌给他刺激不够似的,白宸带着人追上来了。
前面是敌,背后隔着一条沇水,仍然是敌。
段匹焕陡然生出一种穷途末路之感——就在片刻之前,这还是他对白宸的评价。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果然如此。
段匹焕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