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听到有这么浓郁京片子味的普通话了。他微不可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拐过来的四个人的目光。
他们也在看严钧。
三男一女,身材Jing干,都穿着全套的户外装备,背着鼓鼓囊囊的包。看他的是说话的男人和走在他们旁边的女人。
严钧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抬腿迈进院子。
在他身后,说话的男人往他住的院子里望了望,扭头和身边人说:“卧槽,这破地方还有长得这么水灵的?”
女人回味了一下刚刚那惊鸿一瞥:“看他不是这边人的长相。”
男人坏笑着拐了她一下,“怎么,春心萌动了?”
“滚滚滚,”女人一脚把他踹开,“姐这叫洗眼睛,天天看你这张褶子脸我都他妈快吐了。”
男人一蹦多高,拍着身上的土跟她瞪眼睛,“你个看见男人就合不上腿臭女人!”
“我合不上腿怎么了?”女人也不生气,反而妩媚地一撩披散在肩头的半长不短的头发,“老娘有资本,你这样的倒是想合不上,关键没人看得上你啊。”
一口京片味的男人撸起袖子就要跟她干仗,“你大姨妈来了吧!这一路怎么就跟我不对付!”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伸手拦住他,“别闹了。”
“既然乔老大开口了我就放你一马。”男人见状收了手得意洋洋地说。
女人瞧不上他这样子,嗤笑了一声,也不打招呼,一个扫堂腿就把猝不及防的男人给放倒了。她拍拍手看着摔了个狗啃屎的矮个男人,潇洒地一甩头发前面问路去了。
“你他妈别跑!”吃了一嘴土的男人连滚带爬起来,直追着女人跑去。
“怎么了?”唯一一个没说过话的男人看着身边往严钧院子里若有所思望着的同伴温声说。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顿了顿,“只是觉得他很危险。”
神情温和的男人也往里看了一眼,可院子里早没了严钧的身形,他沉yin了片刻,宽慰他,“总归看他的样子也跟我们不像同行,别担心。”
“嗯。”
可是两方人都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走了个碰头,严钧礼貌地和他们点了点头,就和李忠一起走了。
四个人里沉默寡言的男人看着他俩离开的方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应该真的不是一路的。
出了贵台镇,李忠突然闷闷地对严钧说:“下次见到那类打扮的人,记得躲着他们走。”
“怎么?”
李忠:“他们应该是盗墓贼。”
“盗墓贼?”严钧吃了一惊,仔细回想了那几个人的样子,虽然能看出来是练家子,但是也未必是盗墓贼啊,“怎么看出来的?”
“见过几次,”李忠用手中的粗树枝把路上的石块扫开,“十万大山里邪性着呢,那些不懂门道的盗墓贼基本都是有进无出,哪怕捡条命出来,身上也背着诅咒,自己活不了多久不说,还容易连累旁人。”
严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半里,严钧再也没遇到那四个人,他俩也而按照设想的在第四天上午就到了苗寨,李忠把严钧引到苗寨里族长的小楼就离开了。
严钧站在门口俯视整个苗寨其乐融融的景象,忍不住感慨:“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苗族的姑娘们很热情,看到严钧就更热情了,送吃的送水的来来回回四五趟,每次的姑娘还都不重样,就在严钧都喝完第二杯水了,族长才姗姗来迟。
族长是个五十多岁得老人,Jing神矍铄,皮肤黝黑,他看了严钧一眼,听不出喜恶地说:“你是来收字画的?”
严钧:“是的。”
族长好笑地看他一眼,“上苗寨里收字画?”
严钧笑了笑,把早就准备好的复印纸递给族长,族长接过来打开一看,就沉默下来。
族长保持着低头端详这幅画的姿势,半天都没说话。
严钧和第三杯水的动作一顿,突然玩味地笑了笑一摊手,手心里是一只匍匐不动的细小的甲壳状蛊虫,“族长,这恐怕不是苗寨的待客之道吧。”
族长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吃惊地看他手里一动不动的蛊虫,浓密的眉头皱了起来,复又松开,态度竟然软和下来,“这蛊虫不会伤人性命,只会暗示你把那副画还回来。”
“我知道,”严钧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这样,族长也不会站在这了。”说着,他伸手点了点他的肩头。
族长不明所以地转头去看,登时就被吓了一跳,他僵着脖子看着不知何时爬到他肩膀的带着一对锋利的螯的蛊虫,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严钧突然吹了个音节古怪的口哨,蛊虫竟似能听懂一般收起了极富攻击性的螯,缓缓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族长盯着自己的肩头半天没缓过神来——这只蛊虫是他养的,一般情况下,蛊虫是不会背主的,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传说中只有极善蛊术的大祭司才能Cao纵天下蛊虫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