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我爸病了。”
骆仲晏深叹。他父亲病了,他原来没那么难受的,原来,他一直以气死老爸为己任,父亲终于病了,他应该有无上成就感才对。
“胖头,你拿车钥匙,带我去医院,我看看他,想去看看他……”
胖头的三侉子在夜风中狂飙,急三火四地冲进了医院。
明明知道父亲就在一楼的VIP病房,可骆仲晏却难受起来,喝下去的酒在胃里烧,他坐在墙角好半天不挪地儿。
住院楼外头草丛茂盛,蚊子已经给骆仲晏脖子上亲了好几个红包了,连牛仔裤的破洞里也未能幸免。
……
一夜未归,回家被李舒心逮个现行。
李舒心早起一个人给渊渊洗好小屁屁,抱出来按住乱蹬的小腿儿,给渊渊穿纸尿裤。看到骆仲晏从外头进来,只白了他一眼,把小rou团儿抱在怀里继续穿衣服。
就不吱声,倒要听听,一个整夜在外流连的男人回家怎么解释。
骆仲晏宿醉头疼,脖子上几个红包挠得伤痕累累。
昨夜,夏雾沾衣,更深露重。
骆仲晏在住院楼外踌躇,引来了值班小护士。美眉小护士直呼招架不住,这么大只帅哥在外头怆然苦坐,却像是暗夜里的发光体,自带热度,吸引着小蜂蝶小蚊虻奋不顾身。
美眉小护士咬指头:驱蚊ye都给送过好几茬了,好想再给他送点什么哎?
然后,朗朗夜色中,有一个气势逼人的女人站到他面前。
“阿晏,总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姐骆伯薇穿着正装和风衣,像是从刚散的会场上赶来。
“我不是来看爸的。”骆仲晏曲膝坐着,并不看她。
“要进去就自己起来。我从小也是这样过来的,错了就自己回头,没人哄你给台阶下。”
“不进去了。”骆仲晏举起胳膊闻了闻,醉意啷当,“我一身酒味,爸闻了又要火冒三丈……气大发了对他的病不好。”
冰冷的黑衣伴着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夜色又浊了下去,骆仲晏枯坐着,直到天亮。
“该去看看你爸。”李舒心拿了渊渊的止痒凝露给骆仲晏揉着脖子里的红疙瘩,“真的,趁他还在世。不要像我,想爸爸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骆仲晏目光凝了凝,闪过一丝沉冽的痛,啧啧起来:“咝……这东西抹上去劲儿真大,等等啊大腿上还有。”
他边说边褪下牛仔裤,露出被叮到肿起的大包:“其实吧,哎,舒心,其实我想看看爸的,可看到我姐在那儿,突然就不想了。那个爸,是我姐的爸。我姐从小接受Jing英教育,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人情味儿,目中无人,连她这种人都要结婚,真是奇迹……”
“你姐要结婚了,你知道你姐夫叫什么名字么?”李舒心突然打断他。
骆仲晏:“……”
亲人之间如此冷漠,李舒心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她和妹妹经常吵架,可吵归吵,总比亲情薄如纸强。
“她不近人情,你又关心过她多少?”李舒心说,“你每次回家,不都是为了自己的事么?家是一棵树,需要施予灌溉,如果只是索取采撷,能支撑多久呢?”
李舒心不过二十啷当岁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苦孩子容易老成,一番话说得骆仲晏心思沸涌的。
“没看出来啊,”骆仲晏笑着拿食指挑起李舒心的小下巴,“真没看出来,我老婆说教的功夫一流啊……”
说罢骆仲晏就吻上去,把她的舌头,连带她的话一并吞进了喉里。
☆、第三十八章 病父床前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上的调动来晚了,亲爱的们久等!努力攒人品的某素一直在努力,可是天不遂人愿,某素已经尽力啦!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李舒心把保温筒盖子盖好,骆仲晏就扯上她直奔医院。
摩托车风驰电掣,急切切地像驾驶座上英俊骑士思父心切的忐忑。李舒心说得对,尽孝当趁早,他父亲还健在,还活着,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怕只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医院的墙面煞白。从病床前排到门口黑压压的,好像来了整个一董事会。人人自危、诚惶诚恐,守孝似的,场面庄严而凝重。
骆仲晏心头隆重地“靠”一声。
老头儿不地道啊,六十才出头,就给自己整成临终立嘱、凶多吉少的摸样?
脚步却凌乱,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肺气肿么?老爸Jing悍、强健、魁伟,山一样的,怎会被轻易打垮?骆仲晏看不清、理不清,心里面早把自己暗骂一百遍。才知道么,才知道么?你这不孝子,早干嘛去了?
骆仲晏来势凶,扒开一众黑西装,挤得人仰马翻,到得父亲跟前。
只见父亲骆世勋躺在床上,面部带着呼吸机,白雾掩住脸,奄奄一息的。
骆仲晏站稳了,竭力压抑住轻喘:“爸,我来了,你睁开眼,我带您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