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您慢点,小心烫。”李舒心殷殷叮咛。回头看骆仲晏,后者双臂环胸,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啧啧,看父亲喝汤的销魂样子,戏演得不错嘛,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要死,也多半是馋死的。
骆仲晏拉了凳子骑上去,喋喋道:“爸,是不是过份了,您生个病,连口合意的汤都喝不上,赵婶那厨艺求您别忍了,还是找个老婆吧,行不行?爷爷就算了,您的身体还是吃得消的……”
骆仲晏眼神儿坏坏的,老爹宝刀未老,照样能收拾得女人嗷嗷叫!
“混帐!”骆世勋瞪眼怒嗔,这还有准儿媳在场呢,说这种话成何体统!
心头却暖透。一颗老心像给泡进了温水里,由里到外的暖。要知道,父亲年轻时续弦儿子以死相逼的事,都是骆仲晏干的。
骆仲晏怪磨得开面子的,笑着又道:“爸,您就别装了,不就是要我点个头?上次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姓秦,对么?长得还成,一双长腿特顺眼。只要岁数比姐大就行。但是爸,咱丑话可先说前头啊,娶归娶,别指望我叫妈……”
好个骆仲晏,把对付老爷子那套用在他身上了,真把他当老年人了?骆世勋气得简直要从病床上蹦起来。
……
夜阑人静,骆仲晏睡不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盯着病床上的人。
而病床上那位老帅哥显然也没睡着,正闭眼假寐。
骆仲晏坐着,叼了根烟在嘴里。老帅哥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啊,这些刻痕,多半是因他而添。
骆仲晏想数一数,终究数不清。
摸到打火机想点烟,又想起这是病房,骆仲晏嚼着烟头突然开口:“爸,今天您喝的汤,是我店里的一道爆款,味道怎么样,很惊艳吧?”
“哼!”病床上的人眼睛不睁,隆重地哼哼。
骆世勋还在生李舒心的气。
按说,公公相儿媳,向来放得开眼量。可是,李舒心却当头把骆世勋得罪了。
“叔叔,砸仲晏酒吧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您的错!”提起旧事,李舒心睁着大眼诚恳地跟骆世勋争执,任骆仲晏怎么使眼色也不改口,油盐不进。
“砸他酒吧是为了让他迷途知返,我这是为他好。”骆世勋解释,“他姐姐也一样,辛苦Cao持,只为把骆氏好好地交到他手里。”
李舒心不卑不亢:“令嫒是优秀企业家,但错在不该把弟弟的前途算进去。”
得。
当爹的和当姐的全错,按这小姑娘的逻辑,对的人只有骆仲晏。
不能再跟这小姑娘理论了,不然真得肺气肿。
骆仲晏捋捋眉头。李舒心的倔劲儿他是见过的,但没想到连骆家的“□□者”都敢顶撞。脸对脸、眼对眼地替他报不平。唯恐李舒心再跟父亲因他的事而争长短,借口孩子要吃nai,骆仲晏把李舒心送回去了。
夜华如水,照着病房里父子二人的静默。
骆仲晏垂眸,悠然道:“爸,您呀,跟个丫头置什么气?她那点气性,不都是为了维护我啊?她是舒心小馆创始人,点子是她出的,账务收支、员工培训、顾客名录统统是她在Cao持,年纪轻轻如果没点气性,办得到么?”
骆世勋不置可否。
儿子生意上那点事儿,当爹的自然是知道的。
上个月,骆仲晏的餐吧正式挂了“舒心小馆”的招牌。李舒心不同意也没法,谁叫她是福星,名字一取便像是凿了银山,已然成为上流社会人士必到的餐馆之一。
“爸,您别气了啊,您儿子何德何能,找着这么个漂亮、大气,会持家、好养活……还稳重、勇敢……”
勇敢得敢对骆世勋登鼻子上脸。
骆世勋冷哼归冷哼,心头早已投降。他的儿子他最懂,多少年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了,还如此这般地哄着他,万事好商量。
骆世勋抬眼看人,月光下,他的儿子长身玉立、眉目俊朗,说起那个小姑娘,话语间是甜蜜盈然,幸福掩都掩不住。
“等我出院,让李舒心到家里来一趟。”
哎?
思维跨度太大,骆仲晏眯眸:“干什么?”
干什么?能让骆仲晏重新说人话的女人,一定不是简单的女人。骆世勋倒想看看,那伶牙利齿的小姑娘,还有什么本事。
能教一个痞子改邪归正,日夜Cao劳地陪着他,经营一个名声大噪的饭店,让骆仲晏转变如此之大,又有胆在商界名流面前仗义执言,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周日上午,我不去公司,找个时间回家。”骆世勋说完就躺下了,还咳一声,“记得把孩子抱回来。”
骆仲晏:“……”
说出院就出院,肺气肿患者权利不要太大。等到了家门口,只见李舒心怀里抱着小渊渊,已经在院外等着了。
小家伙刚睡醒,扯着可爱的小嘴打哈欠。骆仲晏走过去,一把搂过李舒心的腰,轻轻咬耳朵:“是不是新买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