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崽子,他只是暗中通过军中旧部关注着我的动向,他的沉稳也证明他是康熙手下得力的心腹大将。
是我高兴得太早,是我低估了人性,或者说我低估了人心的深渊。
我没有想到德兰女公爵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道德水平之外,或者说是我太天真单纯,结果证明我就是。
德妃与康熙,之所以能以如此低下的出身成为宠妃,这么多年盛宠不衰,我完全明白她和皇帝还真是心心相印。
永和宫后院正殿同顺斋,明间开门,双交四椀隔扇门四扇,中间二扇外置风门,次稍间槛墙,步步锦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两侧有耳房。
为了满足皇帝的需要,她居然还让出了东暖阁中的龙凤双喜床,这导致我被紫禁城的第一缕晨光刺醒之后,通过那锦窗玻璃看到外面玉立的那熟悉的娟影,我满心的怒火都变成了冷笑的决绝。
如果在我前往永和宫与德兰谈话前,我心底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皇帝能宽容一个外来的什么也不懂的女医生,可现在,我知道,这就是紫禁城,这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怒火燃烧之后,我心底只剩下愤郁,狂笑着,反正是你德兰女公爵的身体,失了就失了,没有关系。让我满心厌恶的,却是她和皇帝这种腹黑勾结构陷,我完全清醒地知道,这个红墙黄瓦的地方,这个金碧辉煌的帝国皇宫,我不能再呆下去。
一杯加了迷药的御酒,一场笑靥燕燕的谈话,我抚着额头跳动的血管,感觉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我穿越到了中世纪满眼粗糙的暗黑古堡。
“既然先生执意要离开一些时日,我们又是荣辱与共的关系,不必说了,德兰答应先生就是。”
我的要求,好像很简单,保证永寿宫敏妃的安全,她凭什么答应我,我确实太大意了。
“先生说你来自未来,所有人的结局都早已经注定,那德兰斗胆贪问一句,既然先生知道敏妃妹妹的结局,为何还要我来保护她?”
“因为我只知道结局,而不知道过程,就如娘娘,我在史书上读到,德妃娘娘最终会母仪天下,这是结局,可其中的过程,殿下以为史书会一一书写吗?”
这句作为交换的话最终让德兰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昏黄朦胧的灯光下,这表情变幻莫测,让人完全猜不透是高兴还是难过,是窃喜还是伪装。
“那就以此薄酒,预祝先生一路顺风。”
我交给了德兰满意的答案,在她的思维中,只要结局是她想要的,过程,完全可以忽略。
可是当我在德妃那晦如深渊的神情下喝下那杯淡酒后,我心里顿时就感觉不对劲,可已经晚了,我太大意,这种□□身为医生的我居然完全没有防备,这就是紫禁城,这就是宫斗,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在这个火海地狱走下去的。
就算翌日,我在德兰的床上醒来,我知道身体的变化,可结局就是,这身体的变化导致的心理变化,皇帝和德妃的腹黑算计在我身上失算了。
事实上我是一个很难被惹火的人,就算是也不会真发火,但现在,我是真的火了。
后果也很严重,等我想明白这一切是个局之后,当我下定决心之后,我几乎是完全不停歇地开始穿衣服,然后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走出同顺斋,完全不管桑君顾维桢等宫女太监的道喜,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德兰,头都不回地离开了永和宫。
我满心厌恶地对着永和宫琉璃门唾了一口,心里发誓永远不会再进这座讳莫如深的宫殿。
然后,我转身去了永寿宫,我如临大敌的脸色让隆科多什么都没问就放我进去了,但我不是去见敏妃,我知道,对于首领,我说什么都没用,苍鹰就是苍鹰,怎么可能变成麻雀。
我直接去了后殿,见到了同样被禁足的蒙古公主乌lun珠日格,这个时候,她才是最可信的人。
我简单说了图雅诺敏当日在多lun的选择,也告诉她现在敏妃身体是图雅格格的姐姐阿木泰首领,我把黄金沙漏交给她,请她在危急时刻找祭司救命。
八贤王的生母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明白,她最恨的,不是皇帝,不是打压欺负她的后宫诸妃,是这个皇宫,是自己无法摆脱的身份。
所以,当她知道首领的命运,知道祭司与首领的绝恋,她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问我为何要离开?
我说了自己昨晚在永和宫的遭遇,冷笑着自嘲,如果不离开,那我永远都别想离开了。
她突然有些嫉妒,自言自语,真好,你不是这里的女人,还能走,阿木泰首领还有她的族人,可怜,可怜,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唯一的儿子,连面都见不到。
我本来想说不见面更好,但终是忍住没说,只在暗夜中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说,拜托了,多谢,公主殿下。
我最后的尊称让她身体一颤,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不用再多说什么,离开了永寿宫后殿。
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没有在宫里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