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蛋糕的庄欣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过去:“嗯?”
庄皓旸很平常地说:“以后我也叫你小怿吧。”
“噢。”庄欣怿不明就里地应了下来,继续啃自己的小蛋糕。
他那时还小,不明白庄皓旸说这句话的意思。之前总是连名带姓叫他的庄皓旸,现在决定改口,是因为庄皓旸决定了要接受他这个弟弟。
不久之后,庄皓旸也渐渐接受了对自己也不错的继母,开始改口叫妈妈。本来这样一个再婚家庭之后就能和睦美满地生活下去,但是这个家庭的确有些特殊。曲秀琴搬进庄家还不到半年,她再次发了病。
曲秀琴发病时正好是白天,庄怀峰外出工作,而庄皓旸和庄欣怿因为寒假而不用上学,又天气太冷,两人都没有出门。庄皓旸在房间里上网,而庄欣怿则是缠着曲秀琴,让她给自己读名著改编的少儿读物。
庄欣怿正听着母亲用平静温柔的声音念着书上的文字,突然曲秀琴就朝前倒了下去,碰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碎掉的玻璃片划伤了曲秀琴的手臂,鲜血流了出来。
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的庄欣怿,在愣了几秒后,立刻扑上去将母亲推向远离玻璃渣的地方。但是曲秀琴因为头疼不停地哭喊挣扎,庄欣怿十分吃力,根本推不动她,他一边哭一边胡乱喊着爸爸妈妈甚至哥哥,希望有个大人能来帮帮自己和母亲。
闻声而来的管家立刻将曲秀琴扶了起来并强制性地往房间外带,比管家慢一步的庄皓旸也来到了客厅,他先是被继母染血又狂乱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看见了呆立的房间中,身上也沾了血迹,不停哭泣的庄欣怿。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父亲不在,母亲出事,剩下他们兄弟俩,于是身为长子的他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对管家说:“钱叔,你照看着妈妈,我给爸爸打电话,小怿就交给我了。”
上了初中之后,父亲就给他配备了市内通话的小灵通,方便联络,他也随时揣在兜里,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他拿出小灵通,一边拨通父亲的电话,一边朝庄欣怿走去,他牵起庄欣怿的手,拉着他绕过玻璃渣往房间外走。
电话通了,他立刻说:“爸爸,妈妈出事了,你快点回来,我马上打120。”
“不用。”庄皓旸快速回复道,“医生我来安排,钱叔也知道该怎么做。我会马上赶回去,你照顾好你弟弟就行。”
“好。”
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庄皓旸转头看着身边哭泣不已的庄欣怿,蹲下身抱住了他,安慰道:“爸爸马上就回来,医生很快也会过来,妈妈肯定会没事的。”
“呜呜呜……妈妈、又头疼了……好多血呜呜……”庄欣怿抽泣着说。
突然见到那一幕,其实庄皓旸也吓着了,但是一看见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庄欣怿已经慌乱不已,身为哥哥的责任感让他立刻就振作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
说着,庄皓旸一把抱起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庄欣怿,将他带进他的房间里,放在床上,然后帮他换下沾上血的衣服,再拿毛巾给他擦脸。
庄欣怿哭着哭着就变成了啜泣,他靠着庄皓旸,身子一抽抽地打着颤。庄皓旸揽着他,另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我怕。”庄欣怿说着,猛地抱住了庄皓旸的腰,钻进他怀里,打着哭嗝说,“哥哥,呃、我怕。”
“怕什么?”庄皓旸问。
“我、呃、我也会生病……”庄欣怿闷闷地说,“爸爸讨厌、呃、这样,不见了……”
这个爸爸应该说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吧,生病是……像继母那样吗?他生父因为这样就抛弃他们母子,就像自己的生母因为赌博成性而抛弃自己和父亲一样。
庄皓旸想着,心里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紧紧抱住了庄欣怿。
趴在他怀里的庄欣怿继续抽噎着说:“妈妈生病、呃、痛……我怕、怕她也不见呃……”
“不会的,待会儿医生来了,妈妈就不痛了。”
“那、那哥哥呢?”庄欣怿从他怀里爬起来,仰头看着他,红肿着的眼睛里蓄积着泪水,无声地滴滴下落,“哥哥和爸爸、呃、会不会也不见了……”
庄皓旸伸手帮他擦眼泪,摇头说:“不会。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我陪着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他会陪着妈妈。我们都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嗯。”庄欣怿点点头,再次钻进了庄皓旸怀里,庄皓旸就抱着他。
在温暖的怀抱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庄欣怿仍是有些不安,他小声问庄皓旸:“哥哥,如果,我又生病的话,你和爸爸会讨厌我吗?”
小心翼翼地问话让庄皓旸心里一紧,他虽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也经历过被最亲的人抛弃的痛苦。他看着庄欣怿,好像看见了一年前目睹离婚后母亲从家里离开的自己,甚至是更久之前被贪恋赌博的母亲漠视的自己。
他们都是曾经被最亲的人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