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见床头放着束带和药箱,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又犯病了。可他只记得昨晚和庄皓旸道了晚安后就回房睡觉了,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发了病。
不过,头疾发作时,那种剧烈的疼痛能让人失去自我,昏睡一夜甚至几天都有过,想不起何时犯病也不足为奇。以前还有过更严重的一次,他昏睡几天后不仅回想不起来犯病前的事,人更是表现得有些痴傻,好几天才恢复过来,那次确实吓坏了庄皓旸和庄怀峰。
庄欣怿吃力地爬起来。他现在四肢酸软无力,下床时差点跌了一跤。
难道是睡着后突然犯病的吗?我这次睡了多久……
他摸索着想要去拿手机看时间,但是楼下传来更激烈的碰撞声,其中夹杂着庄皓旸的喊声让他心里一沉。此时他没心情去管什么时间了,他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
打开门,更清晰的声音传来,那是重物击打的声音和庄皓旸叫喊的声音。庄欣怿慌张地跑到楼梯旁,大厅里的场景让原本就手脚无力的他更是腿软。
大厅里混乱不堪,全是打斗的痕迹,钱叔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脖颈处几乎被咬断了,不住地往外淌血,而庄皓旸正叫喊着和看起来像是高医生的怪物战斗,他拿着棒球棍不停地挥打着对方的脑袋。
目睹这血腥而恐怖的一幕,庄欣怿颤抖着抓着楼梯扶手才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不倒下。他有心想去帮助庄皓旸,但恐惧几乎要将他压倒,他动弹不得,只能僵在原地。
看着那怪物被打烂了脑袋而倒地不起,看着庄皓旸跑到座机旁数次拨打电话,他才慢慢地恢复了知觉和力气,然后他便撑着扶手,慢慢地挪下了楼梯。
站在楼梯底下,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叔和高医生他……”
说着,他感到一阵恶心,发出了干呕之声,他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
庄皓旸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的状况,迅速地在心里做出了决断和安排。他跑到楼梯边,拉了一把腿软的庄欣怿,让他站了起来,然后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开始了行动。
在庄皓旸的交待下,庄欣怿整理了食物和水源,还不忘捎带上了油和盐。他将东西全部搬到了车库,就在准备上车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带药,便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理束带和医药箱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随时可能会头疾发作而给别人添麻烦的病人,是个在看见被称为丧尸的怪物和血腥场景时会腿软得动不了的没用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最怕自己会成为庄家的累赘,所以哪怕是勉强自己,也努力地做一些事,就算是心里安慰也好,让自己显得还有些用。可是如今末世来临,他虽然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环境下,他很没用,他只会拖累哥哥。
庄欣怿心情沉重地抱着医疗箱来到一楼走道和车库的门前,他看着还坐在车里等自己的庄皓旸,忽然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你是我弟弟呀,当哥哥的怎么会讨厌弟弟呢?
他永远记得当年庄皓旸跟他说的这句话,也记得在每次母亲犯病或者自己犯病时,庄皓旸会握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话,安慰自己。
——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算他是累赘,就算他再没用,哥哥也不会在意这些事。
母亲死后他便知道,自己活着也不过是等死,可是在他黑暗的生命中,还有一个人——庄皓旸。这个人不让他在黑暗中消沉,而是指引着他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拉着他往前走。
庄皓旸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芒,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即使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拥抱这道光,但这道光给予了他无限的希望,让他舍不得被黑暗吞没。
庄欣怿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真的哭出来,他抱着医药箱,钻进了越野车的副驾驶座,关上了门。
“系好安全带。”庄皓旸简短地交待了一声。
“嗯。”庄欣怿低头系安全带,眨眨眼,将眼里的水分挤了回去。
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无论要去哪儿,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就好。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如果父亲也能平安无事,一家人团聚,那就最好了。
那之后,他跟着庄皓旸在荒山野地躲了二十来天。最初他因为忘不了钱叔惨死的场景而吃不进东西,但是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努力求生。
相处中他已经察觉到庄皓旸似乎有些变了,说话做事有时候比较暴躁。但是想到这个世界的巨变,以及联络不上父亲,自己都十分不安,更何况还要考虑如何生存下去的庄皓旸。
即使是这样,庄皓旸还积极寻找水源,带回活鱼野菜这些新鲜食物,因为庄欣怿说不安,还找出了铁哨让他安心,庄欣怿将这些看在眼里,心疼哥哥只能自己扛着这一切。
他也不想自己这么没用,但除了能尽量将食物烹调得好吃一些,在别的方面他的确帮不上庄皓旸太多。他想逞强做些事,庄皓旸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