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李长赢背着手站在那里, 他心中一惊,疾步上前行礼:“臣连士良叩见大公主!”
李长赢背着手, 将他堂上挂着的牡丹图看了个仔细,回过身先笑了笑:“哎哟,近日忙得很,本宫还未来得及恭喜国公爷沉冤得雪!快快起来!”
连士良笑道:“那还不是多亏大公主照顾。”
两人对这些日子的事是心照不宣,李长赢手里还捏着明黄圣旨, 她示意了一下,连士良赶忙带着家人十分恭敬地跪下。
李长赢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闻辅国公连士良之长女海深,温良敦厚,聪慧贤淑,品貌出众,正时年碧玉桃杏,特汝许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衍为正妻,择今夏后完婚,钦此——”
连士良跪着听完旨意,却不敢伸手去接,猛地抬头:“大公主,这......”
不接圣旨可谓是大逆不道,还好堂上都是李长赢的心腹,她伸手拍了拍连士良的肩膀:“国公爷,这是大喜啊,举朝上下能得右相大人青睐的就等于吃了张保命符啊!若不是本宫没有女儿,送给右相大人当闺女都愿意啊哈哈!”
连士良暗暗掐指算了算大公主并没有比连海深大多少的年纪,决定不应这话。
李长赢见他一脸菜色并不想接话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这旨意是相大人亲自求的,国公爷也知道他老人家,在父皇面前的地位是我们都撵不上的,还是莫要挣扎,好好为小姐准备嫁妆才是。”
前些日子相老太爷上门提亲他就觉得不好,当时拒绝了还当逃过一劫,敢情人使的是先礼后兵。
先用老太爷来投石问路,见他没应,直接告了明德帝请一个赐婚的圣旨。
真Yin啊!
好半天,连士良才梗着脖子接了明黄圣旨,闷声道:“谢主隆恩。”
李长赢笑眯眯地点头:“国公爷定好了行程,但府上小姐婚事一耽搁,估计还要有些日子才能启程,本宫已经禀明了父皇,不会让国公爷为难。”
她做事确实滴水不漏,连士良松了一口气:“还当又要向圣人请罪去了,臣多谢大公主体恤。”
“不过父皇因为大皇兄的事不是太待见您,这几个月需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少做出格的事才好。”李长赢吩咐道,语气中颇有警告的意味。
连士良额头一凉,冒出一点冷汗:“是。”
“还有国公爷那兄弟,那位连大人如今领了长安的差事,可就又一颗钉子楔进本宫的脚下了。”李长赢意有所指:“国公爷身在牧野,有些事也不能忘了替本宫办,明白?”
“明白,自然是、明白的......”
李长赢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在辅国公府用过一盏茶,回去了。
她一走,连士良坐不住了,找了个锦盒将圣旨一装,吩咐人套上马车便给相衍递了名帖。
相衍方下朝回府就接到了连士良的拜帖,观壁服侍他换好常服,问:“辅国公来做什么?”
“教他接风台候着。”相衍倒是不甚在意,余光扫过桌上一枚烟粉色的络子,习惯性地拿过来捏在手里把玩。
连士良坐在接风台的椅子上,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起来团团转了,听见外头动静近了抬起头,冲相衍拱手:“右相大人。”
他年纪比相衍大多了,却还要尊敬地称呼一声大人,显然这个年轻人是十分优秀的,且不说他在政事上的出众,单这通身气度、身姿长相就是不俗,只是他城府太深,李至案还威胁过自己。
一想到即将跟这样的人做翁婿,连士良就脑壳疼。
相衍指间把玩着那枚络子,点头:“国公爷。”
“实不相瞒。”连士良决定开门见山,拍拍装着圣旨的檀木盒子:“还望右相大人向圣人请求收回成命!”
相衍有些意外连士良怎么这么执着地想退亲,连明德帝的赐婚圣旨下了都想反抗一下。
珉了一口茶说:“圣人旨意已经布告天下,长安城上下都知道你我两家已成姻亲,御赐的姻缘,国公爷胆子也太大,意图悔婚不成?”
连士良一噎,相衍并没有给老丈人面子:“纵使退一步说,相某去向圣人说明缘由取消婚事,国公爷可有想过府上大小姐将来姻亲?”
“两度被退亲,以后怕不是要青灯古佛为伴?国公爷,她可是你女儿啊。”
“就是我的女儿......”连士良低下头,声音很低:“就是我的女儿才不愿她在高门大户里讨这艰难生活。”
“右相大人龙章凤姿的人物,当然是个好的,可是老夫只想女儿过得平安顺遂就好了,你相家这趟浑水太浑。”
“国公爷这太平粉饰得不错,不过你是怕女儿淌这趟浑水,还是怕你自己淌这趟浑水?”相衍笑了一声,摇摇头:“你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一味说为她好,可是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为她好?”
看连士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相衍说:“刚好国公爷来了,相某替家里转交国公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