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单纯心思的时舟,刚进家门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家中被香水百合、粉玫瑰还有郁金香装饰起来,nai白色的氢气球顺着旋转楼梯拴了一溜儿,还是心形的!
客厅里的复古沙发和茶几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铺了纯白桌布的长餐桌。
桌上盛放着种类繁多的小点心,摆在正中央的蛋糕足足有五层,顶端立着一对穿着西装和婚纱的人偶。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抱着东西进进出出,做饭的张妈妈说,这些是陶琳请来布置场地的专业团队。
时舟想,只是吃顿饭,阵仗拉得未免夸张?
张妈妈特意把跟在时舟身后的司机支开,小声对她耳语:“夫人和老太太正在二楼书房商量,你先上去瞧瞧!”
罢了,摇着头欲言又止的走开了。
时舟环顾周遭,怎么看都像是要办喜事的气氛?
她是个凭直觉行事的人,不用上楼了,赶紧溜吧!
佯作不经意的转过身,视线打探着朝大门外笔直望去,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停,露出前半截车身,一向唯陶琳马首是瞻的司机王伯弓着腰迎上去。
时舟听到他跟车子里的谁汇报:“我家大小姐刚到,您们……”
后面的顾不上听了,时舟绷直了背脊,完成原地自转,悄悄摸摸上楼,避开来人。
*
二楼书房的门没关严实,还留了寸宽的缝隙。
时舟踮着脚尖来到门边,陶琳和林玉兰的对话从里面飘了出来——
沉默中,陶琳叹息了一声:“妈,这次要不是您当机立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屿樊渡过难关。”
老太太也在叹气,听着声儿都能想象她愁眉苦脸模样:“我就这一个儿子,当然希望他好!”
陶琳紧跟着说:“就是委屈舟舟了……”
林玉兰立刻发出刻薄的一声轻哼:“今天的事情,明面上看是委屈小舟,但想整个新海市没有比祁家条件更好的,她嫁过去做少nainai,不愁吃不愁穿,有哪里不好?我们那个年代,婚姻嫁娶都听长辈安排,现在讲求什么自由恋爱,女孩子家跟着个男人爱来爱去,便宜都被占光了,到头来没个下文,那才叫委屈!不仅委屈,还丢祖宗的脸!”
时屿樊出身寒微,父亲在他幼年时因为过度劳累死在工地上,母亲林玉兰大字不识一个,靠手工编造竹筐勉强度日,将他拉扯长大。
母子两相依为命,直至后来时屿樊白手起家,发达了,林玉兰苦尽甘来熬出了头,有钱人的架子跟着摆起来,收都收不住。
连带着,以前她亲自帮儿子说娶的时家媳妇都嫌弃。
每每外人提及那个早逝的儿媳妇儿,老人家笑着挥手忙道过了就别在提了,恨不得把这一桩当书页翻过去、撕下来,划跟火柴烧得干干净净!
老太太对前尘往事的态度,陶琳看在眼里,自有掂量。
时舟妈妈去得早,不然时屿樊不会到城里创业,她更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享受了时太太的美名,自然要承担起伺候刻薄婆婆的责任。
从儿媳妇的立场上说,多年来,陶琳不止一次羡慕时舟的妈妈,得到了时屿樊的深情不忘,也因为早逝避开难相处的婆婆。
好在陶琳做得还不错,虽偶被林玉兰诟病,但大的过失不曾有。
婆媳相处算得上融洽。
是以,到了今天这样关键的时候,林玉兰一马当先做先锋,她退居身后静观其变。
等事情办成了,丈夫回来,必定不敢跟亲妈翻脸,也不会责怪到她头顶上。
陶琳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面上做个没主见又担心的模样,“话是这么说,舟舟从小乖巧懂事,靠着画画也能养活自己,她……”
还没说完,林玉兰打断道:“行了,我知道你心疼那孩子,有什么用?你挖心掏肺的对她,把她捂热了?她有没有叫过你一声‘妈’?别说你,就连我有时候对着她那对死鱼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这孩子是石头心,养不熟!”
陶琳听着,没吭气,对老太太的话不能再同意了!
说起时舟这个孙女儿,林玉兰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多——
“当初要不是看顾老头有文化,文悦生得漂亮人也还算文静,父女两都在岛上做老师,我才不会厚着脸皮跟顾家结亲。”
“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教书的么,能有什么前途?”
“文悦那身子骨,弱不禁风,怀着小舟的时候瘦得跟皮包骨似的,我成天鸡汤鱼汤做了端到她面前把她当祖宗伺候,她就是吃不下。”
“那会儿我就没指望她为我时家开枝散叶,结果……”
“唉,算了,说到底是她没那富贵的命。”
“我也不是不心疼小舟,你看她像是需要我心疼的样子么?”
“顾老头走的时候,她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真怀疑等我百年那天,她不笑出来已经算对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