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出去,才更能招人眼,能寻得个好去处。
宁莞握着毛笔,一端抵了抵下巴,一时思绪乱转。
裴中钰在军营待了半日,回了一趟侯府再过来,进门就见她支着头发呆。他半垂下眼帘,摸摸她的头,正了正髻上的玉梨花发簪,问道:“裴夫人在想什么?”
宁莞拉着他坐下,将心中想法细细说了。
知道裴公子擅厨艺,她便又问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裴中钰点点头,嗯一声,将带来的糕点递给她,里头小兔子垂着耳朵,看起来娇气的很。
他缓缓说道:“这个?”
宁莞接过来,杏眸微动,立时正色道:“这个可不行,不能写。”
裴中钰看向她,她便凑近前去,眉目濯濯,话声轻软,柔絮絮的,“这是我的,裴公子的东西都是我的,不能给别人。”
裴中钰不禁愣了一下,轻眨了眨眼。
他发现……裴夫人最近,好像特别的热情……
第90章
正是傍晚时分, 天际半昏半暗的, 堆堆叠叠的云层里隐隐只余下几丝微光,屋内的烛火更明亮了些。
裴中钰看着面前曳曳烛光里轻语婉转, 似水柔情的妻子。
她最近, 总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的。
裴中钰顿了片刻, 缓抬起眼睑, 突想到了什么。
他伸过手, 抱了抱她, 下巴轻抵着瘦削的肩头, 眼梢隐在她的长发里。
低下来的声音沉缓缓的, 说道:“裴夫人, 不要难过,也不要愧疚,不必这样的。”
宁莞靠在怀里, 闻言间面上怔了怔,视线穿过半开的槅扇,落在安寂的庭院里, 枝头合欢, 含风映月,正是日夜交替间最好的安宁景色。
她出神了好一会儿, 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阖了阖眼,紧紧攥着他的衣裳,指尖微微泛白。
良久, 七叶甩着尾巴,从他二人身旁的长案上一跃而过,打翻了笔架,骤地一声响,她这才又睁开眼来,喉间微堵,语声涩涩,“你又何苦来迁就我。”
她虽算不上是什么顶顶聪慧的人,却也不难想,多年前从兰昉城一路走来,这般的日日夜夜里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她的几个月,与他而言却是朝升暮落,一岁又一岁的十几年。
人的一生,总共又才几多个日夜,多少个春秋?
早就……物是人非了。
这些日子,每有空闲,她便常想起初初醒来,被扔出去侯府时,茫然间见到的那一眼。
那是冷漠又沉黯的,寂然得发空。
当时不以为然,如今却骤然惊心。
不该是这样的。
裴中钰,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天生的剑客,落拓江湖,舟行山水,风雨自悠然。
可现在,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生在南江枫林,去过西山白雪,走马天涯,潇洒自在的剑客了。
他带过兵,打过仗,吃过苦,受过累,曾不记得过往,没有依附,也曾沉默又孤独地囿于一方。
他走了一段好长又艰辛的路,一个人,没有她。
所谓物是人非,事过境迁了。
在南江的日子,对他来说,早已经走得好远了。
宁莞颤了颤肩,捱了许久,再忍不住哭了出来,语中哽咽,泣不成声,“你、你又何苦、何苦这般来迁就我。”
眼泪落进衣襟,打shi了衣裳,头一次见她这样,裴中钰有些无措。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拥着人,轻抚她的肩背,垂下眼帘,微皱了眉头。
抿着唇默然须臾,终是沉声道:“裴夫人,我只是希望……你能高兴。”
宁莞挣开,坐直了看着他,合手捧脸,怔怔道:“我的裴公子啊,你这样,我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她亏欠良多,只会在愧疚的泥淖里更加难以挣脱。
裴中钰愣道:“可是你……”
她吻了吻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自然惦记着过往,回念着曾经。”
“可如今你就在这里,我心念的自然是未来,想的自然是以后,哪里需要这样活在回忆里?”
裴中钰替她擦掉眼泪,双唇动了动,一时语塞。
宁莞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微哑,却又是轻而柔的,拂如春风,“我说的,你明白吗?”
裴中钰定然凝视,风穿透窗格,烛火摇曳,落在眼里几变光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脊背慢慢松缓下来,终于稍舒了舒眉,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