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欣赏她在大局上的懂事沉默,若她出于私心而妄图干涉朝政,纵使皇帝再喜爱她,对她的耐心也会渐渐消磨,那些大臣更不会放过。说到底,一个女人能否坐稳皇后之位,不在于她能做多少贡献,而在于她能否少犯错、甚至不犯错。
林若秋自知才干有限,今次也是一样,她不会因为楚瑛居长就对其颇多优容,也不会因为楚珹聪慧就撺掇皇帝立其为太子,说到底,做儿子跟做君王是两码事,她只会以母亲的身份去抚育他们、教养他们,至于剩下的,就是皇帝的责任了。
今次也是一样,哪怕李蔷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林若秋的答复仍然只有一个不字。即使她能理解李蔷的心情,也为此深感动容,可事涉国政,她仍是缓缓摇了摇头。
李蔷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缓缓起身道:“姐姐执意不肯帮忙,到底是不愿干政,还是生怕遭到陛下厌弃?难道大殿下的前途,还比不过你一己荣宠么?”
林若秋冷冷看着她,“思娘,你从几时变得这样锋利且咄咄逼人?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刚进宫的时候,李蔷虽已两鬓苍苍,可举手投足间,偶尔也会流露出少女的腼腆情态。这些年过去,她的面庞未有太大变化,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变了一个人般,过于强硬了。
“是我变了么?分明是姐姐变了。”李蔷苦笑道,“你口口声声疼爱阿瑛,但你可有为他的前途思虑过?是,你有那么多的儿子,无论哪一个登基,你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地位无可动摇;可于我而言,大殿下是我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我愿为他争取世间最好的一切,哪怕因此去死,我也甘心情愿。”
林若秋紧拧着眉头,“你这是钻牛角尖了,谁说当皇帝一定是好事,多少英主壮志未酬,折戟沉沙,功过留待后人评说。你自以为好的,未必是他想要的。”
李蔷面容苍白,却镇定得可怕,“姐姐不曾试过,怎知他不想要?凡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滋味,本该属于大殿下的东西,姐姐却要他拱手让给他人,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说罢,她向林若秋深深鞠了一躬,方搀扶着侍女的手巍巍离去。
红柳命人将原封不动的茶盏收回,见林若秋木然不动,便上前劝道:“娘娘别与她计较,德妃娘娘如今真是昏头了,还拿这种话来挤兑娘娘?若娘娘真允了她殉葬的请求,您可成什么人了?”
到时候传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李德妃是被皇后逼死的,若是传到大殿下耳里引起误会,事情更不得了。
红柳原本以为这李德妃是个懂事的,可如今瞧来,分明又一个糊涂虫,这样的行径跟从前谢贵妃有何区别?不同的是谢贵妃纯粹出于一己私欲,而李氏则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在她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
一面瞪着门外摇了摇头,“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林若秋唯有叹息,若是当皇帝需要考试,她很乐意将几个儿子都牵上去溜溜,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奈何在古代这更像一门职业的传承,徒弟能否上位,完全取决于师傅的心意。她这个当师母的,最好是在一旁干看着罢了。
更何况,她相信皇帝的眼光——到了那一日,他一定会给出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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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蔷出了琼华殿,只觉呼吸急促,胸腔也有些揪疼,下意识的放缓脚步。
侍女忙扶着她,心疼道:“您因为担心大殿下,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会子又急急忙忙赶来打听,身体哪支撑得住?还是快回去歇歇吧。”
李蔷摇摇头,扶着壁上的红砖深吸了两口气,平静道:“我没事,如今见大殿下安好,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有皇后娘娘出面,邺王妃肯定不敢太造次的。”侍女嗔道,“您方才何必在皇后面前提殉葬的话呢?若皇后真的答应,您还得一条白绫赴死啊?”
“我没骗她,若她愿意说服陛下立阿瑛为太子,哪怕立时将我处死,我也绝无抵抗。”李蔷神色漠然。
侍女知她牵挂的唯有这一件事,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唯有轻声叹道:“可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白了,定然是不会为大殿下进言的。横竖大殿下年纪尚小,咱们筹划也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李蔷摇头,目中有着深深忧虑,“二皇子这才进学一年,已经才智颇显,假以时日,阿瑛终会被他给比下去,到那时,怕是陛下心中已然认定储君之选,由不得咱们再做更改。唯有将名分及早确立,才能保住阿瑛的东宫之位。”
侍女小心的望她一眼,“娘娘的意思是……”
李蔷沉默不语,她倒是想过设法除去二皇子继位之可能,就好像邺王府楚兰对楚萱所做的那样,可皇帝春秋正盛,就算除去一个二皇子,日后难免更有才智的皇子冒出,与其终日寝食难安,倒不如正大光明的让楚瑛站到人前。
她轻轻叹道:“看样子,只好让哥哥帮忙了。”
她并非多么喜欢那位大哥,可这些年她为德妃,李海为忠勇侯,宫里宫外也算互相照应。既然李海总想着从她这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