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弯刀的长度能碰到哪里。他计算着铁链的长度,确定能让他走到笼子的多少都可以自由活动。他的伤口仍然在往外渗血,他抹了一把。当他将铁链拉到最长后,他明白了,那是笼子三分之二处。
黑石可以位于他的后方,所以黑石有可能被铁链包围。
而黑石的刀尖和他一般长,他得把猎物赶进圈套里,赶下来。
“你可以认输。”黑石说,缓慢地把自己放下来一些,手却不离开铁栏杆,以确保一旦黑浦再次进攻,他还能迅速爬上去。
“不,”黑浦又擦了一把身上的血迹,“我不太习惯那个。”
他也走到了栏杆的旁边,而后空着的那边手猛然抓住了铁杆,握着弯刀的另一边则再次打转了刀刃的方向朝着黑石,在他把自己提起的刹那,弯刀狠狠地朝黑石的方向划去。
在这个角度,黑石不可能再往前闪躲,只被逼着后退。而后方,是的,就是铁链的自由区了。
当然,黑浦什么都没有划到。
不过没关系,因为黑浦也立即跳了下来。
黑石马上便明白自己落在了拴着铁链的那处,也就是落在了黑浦可以自由活动的三分之二区域里。只是他还贴着笼子边缘跑开,黑浦便卷起链条,几步上前,把黑石堵在了角落里。
两把弯刀的刃再次摩擦在一起,然而黑浦却施力别开,在黑石也被力量带着压下刀口时,黑浦另一边手马上往黑石的身上一搅,用链条缠住了黑石。
那弯刀再次勾起,逼着黑石一边手抓住链条不让它收紧,另一边握着刀的手则不得不防御着黑浦。
但还是太晚了,因为黑浦位于他的后方。黑浦抬脚踹在黑石的膝盖上,逼着黑石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被渔蛇驯化得不错,”黑浦说,“这个姿势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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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这话黑浦对黑石说过。
只不过当时他是说——这不该是狼国人的选择。
那时候黑石刚决定参加兽笼角斗,让买家坐在看台上挑选。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他喝了很多的酒,来到了兵营外的小坡上。
黑浦也偷偷跟来了,坐在他的旁边,质问他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黑石会是战场上的猛将,而不是跟在什么东家屁股后面的宠物。
“我会遇到一个认可我的人,在我湮灭在战场里的烟尘之前。”黑石说。
黑浦笑了,他说战场都不能认可你,那还有什么人能给你类似的荣誉。
黑石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黑浦,队长不是询问他是否愿意,而是要求他这么做。他不知道是谁出了钱,不知道是谁走动了关系,他只知道如果他拒绝,那他会被派到最没有胜算的边防。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他问了队长,问了家人,甚至写信往上投送,问清楚为什么要如此对他。然而那些信件投出去了就再没有回来过,队长却还是那句话——你必须去。
“如果你被渔蛇人买走了怎么办,你可是要认一个主家,戴上项圈,做人的奴隶。”黑浦的话向来不好听,而黑石不想再听。
所以他喝完了瓶子里的酒,转身便想走。
黑浦在身后叫住他,大肆嘲讽,他说对,去吧,你他妈就适合被驯化,你适合给人趴下。
他的嘲笑和奚落被沉默的夜晚吞没,那一天繁星静谧地闪烁。
黑浦的弯刀就着黑石的脖颈去,收紧的绳索也慢慢榨干黑石的气力。他的膝盖被黑浦狠狠地压在水泥地上,隔着裤子磨出血的痕迹。
他无数次地被黑浦打趴在地,可黑浦却始终没有下过致命的一击。他不确定这是因为对方没有机会,还是黑浦打算让黑石输得更加彻底。那特权者的宽容羞辱着黑石,让有杀意的人不下杀手,没杀心者却燃起杀戮欲。
就像兽笼角斗之后,没打算离开的被带走,打算离开的却被留下。
“这就是你的价值。”
黑浦提着行李来到黑石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他的嘴角有笑意,眼里却满是冰冷的鄙夷。
黑石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他还是被送去边界了,驻守防线最薄弱的一处,看着狼国被联合军缓慢蚕食,等着自己也消散在那片干燥的土地。或许是那些反抗的信件,没有人回应不代表没有人看到。或许是他表现得不够好,有人感兴趣不代表有人会摸腰包。
他不想再去追根问底,毕竟他的质问不会被听到,而他也显得不值一提。
黑浦踢翻了黑石的行李,让他看着自己。
黑浦说跟我走吧,去雾枭。不要去什么边界,那地方很快就不在狼国的版图里。
黑石抓黑浦的手腕,硬是将他手指掰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默默地又把行李从地上捡起来。他说管好你自己,不要等着我带着军队占领你广森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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