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根尖锐的长刺,兀地扎入了心尖处。曾韫的讽刺挖苦固然让她不好受,可是再有千句万句也不及这膏药让她心疼。
她缄默片刻,忽然道:“阿韫。”
曾韫一怔,偏过头来,视线仍停留在那只人群中活跃不已的野狗身上,睫毛微微眨动。
玉竹道:“抱歉。”
曾韫一动不动。
他的心忽然感觉很空,想听的并不是这句。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乃世间常事,他又能如何呢?
香囊.3 < 竹问(沈西峡)|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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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神情柔和了下来,下山的这一段时间里,她眉目间存留的最后一点稚气已没了踪影,认真起来时从前的少女轻佻亦逐渐被沉稳所取代。
她的神情像在细数逝去的年华,过了许久才徐徐道:“你知道我对他有情——当年在燕雀山的时候他照顾我最多,任谁也会生情,除却那点朦胧爱慕,这份情里还兼有亲情与友情。从冬雪初融到小荷初绽,燕雀山的十三个春夏秋冬几乎每一日都有他陪我,不管是迎朝露晨练,披星斗夜游,还是漫山遍野打野撒欢……阿韫,人一辈子会有很多个十三年,但从懵懂孩童成长到蓬勃少年人的却只有一个,而伴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现在没了。”
曾韫静静听着,眼眸低垂。
他听到这些比想象中平和,大概是先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尚未平息,其它情绪也来的更为迟缓,他的醋意甚至不及遗憾多些——仇鹤终老只带出了四个徒弟,现在眨眼去了三个,英才早逝,总是令人心痛的。
“如果没有你,我或许根本无法坦然面对师兄的死讯。自从师姐告知我噩耗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能梦见他,有时候是浑身着火,有时候是皮开rou绽,脸上身上总是血迹斑斑,没有一次是他生前的俊秀模样,他就用这副千疮百孔的样子日复一日提醒我,燕雀山被人焚灭,连一根草也不剩了。”
说到这里,玉竹感觉舌根涌上了一股苦涩,她费力地眨了眨眼,把眼前一层薄薄的水膜晕开,声音几乎有些发颤。
“我是想告诉你……即便对师兄有情,我从未有心把你当做他的替身。和我欢好、为我解毒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也只是你,这一点我清楚明白。”
曾韫抬眉,声音几不可闻:“所以就把我认成了师兄?”
玉竹张了张嘴,想想又无话反驳,表情几经纠结最后落在疲惫上:“都是实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的。”
曾韫走近一步,一手撑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几乎把她禁锢在了一个由身体构成的牢笼。
他眼里似有火,烧得瞳仁要比往日更为幽暗:“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不得他往自己心口捅刀子吧。
空气好像被冻结了,一股看不见的寒气从紧贴曾韫手臂的耳侧向下蔓延,冻住了玉竹的小腿肚,身体变成了一块凝结的寒冰。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玉竹感觉漫长得足以让一河冰川融了再冻,冻了再融,她的脚跟有些发颤,曾韫才终于放开了手。他回复往日的一派沉着道:“算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玉竹垂着眼睛,不做声移开了视线。
正巧路过了一对母子,那女人忙于和摊主讨价还价,无聊的小童就东张西望四处乱瞟,可惜由于个头所限,目之所及只能看到茫茫人大腿,唯有墙根处姿势颇为暧昧的一男一女还挺养眼。
这孩子啃着手指甲,时而吸一把快要穿江过河到达彼岸的清鼻涕,目光在玉竹和曾韫之间好奇地游离。
玉竹:……
曾韫:……
这傻孩子大概脑袋不好使,这么盯着人看也不怕长针眼。
眼见使了半天眼色这缺心眼的娃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气氛有往越发窘人方向发展的趋势,曾韫轻咳了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了一袋东西。
这一下不仅成功地引开了鼻涕娃黏在两人脸上的眼珠子,扭转了尴尬至极的气氛,甚至还转移了玉竹的注意力。
——她若是左一个包裹右一个包裹,衣服早就鼓囊囊的不能看,天晓得姓曾的是怎么把这堆杂七杂八井井有条地揣进了袖子,还能衣袂飘飘。
曾韫把包裹丢进了她的怀里:“拿着吧。”
玉竹眼疾手快,还不待包裹落下,先一步从半空中一手捞了过来:“这是什么?”
曾韫理理袖子,好整以暇道:“治眼睛的药,免得某人再认错我。”
玉竹觉得往后不会好过了,一夜间曾韫好像变回了三岁。
但是这包裹拎在手里又实在不像药材,她犹豫片刻,解开了上面的绳子,看曾韫没有不满的意思,才把外面那层拢着的纸面彻底掀开。
里面装的居然是包桂花糖,整齐地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