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神采飞扬:“林大人,去,把我的弓箭取过来。”
林群山不敢怠慢,跑着去把顾明熹的弓和箭取了过来,而后同情地看了看场中那些跃跃欲试的少年公子们一眼。
林仪已经领教过顾明熹的身手了,他退后了一步,陪着笑脸:“四公子,我们几个无非是玩耍而已,您别当真。”
顾明熹的那张弓比寻常的长了一些,弓臂和弓弦都是乌沉沉的颜色,隐约流动着幽深的光泽。那一袋箭的杆子也是玄黑的,箭羽却是雪白的,黑白两色分明而锐利。
他从箭囊中抽出了三支箭,对林仪道:“把那靶子挪到墙那边去。”
箭靶子原本竖在两百步开外。
林仪闻言,十分殷勤地过去,把靶子挪到了靠墙的地方,大约三百步,是最远的地方了。
旁边的那些小姑娘又兴奋起来了,头凑着头,唧唧咕咕地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顾明熹。
顾明熹扬臂引弓,他是个英俊得近乎眩目的少年,宽肩长腿,猿背蜂腰,凭风而立的姿态英挺而倨傲。
小姑娘们的脸都涨得通红。
利箭破空之声倏然响起,并不尖利,而是一种浑厚的嗡嗡之声。
三株参连。
第一支箭飞向前方,才在半途,第二支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奔袭而至,从尾羽处破开了前方的箭杆,将第一支箭直直地切成了两半,去势不歇,“嗖”地钉在靶子正中的红心上。
然而,第三支箭接踵而至,依旧破开了第二支箭,透过了红心,几乎透靶而出,只留下半截白色的尾羽在红心处微微颤动。
这一切只在瞬间,众人的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黑色羽箭在空中划过的残影,而那三箭都已落定了尘埃。
那边的姑娘们集体安静了一下,忽然齐齐发出尖叫声,那激动的声音才把那些公子们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赶紧都捂住了耳朵。
林仪离那靶子最近,跑了过去,想要拿起来看个究竟,一时却拿不动靶子,定睛看了一下,回头喊道:“四公子,您的箭把靶子和墙都钉到一起去了。”
身边的侍卫过来,接过了顾明熹的弓和箭。
顾明熹拍了拍手,对林群山道:“一时没收住手,损坏了你家的墙,可真对不住。”
林群山忙道:“公子客气了,不敢当。”
林府的管家十分有眼力见,捧着那金扁盘就过来了,半跪下来,恭敬地将盘中的茶花呈给了顾明熹。
顾明熹微微地笑着,环顾场中众人:“诸君谁欲与我争抢此花?”
骄阳之下,那少年的笑容明朗,说不出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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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绮和林淑正坐在那里说着话,林慧和着那一帮姑娘都回来了。
林淑看见妹妹神情恍惚、脚步漂浮的样子,有些吃惊,问道:“慧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慧迷迷糊糊地道:“姐姐,你别和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不仅是林慧,那几个同去的姑娘也差不多这样。
立即就有人围了上去:“你们见到顾四郎了吗?快说呀,一个个傻傻的样子,莫不是被吓到了。”
吕大姑娘首先回过神来,叹气道:“今日方知,男儿当如是,京城里那些个白脸公子们,和顾四郎比起来,简直就是百无一用,只配给他提鞋。”
林慧恍惚地道:“不,那不能,我也想为顾四郎提鞋呢,哪里轮得到他们。”
话出了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得捂住了脸,叫道:“别,你们快当做没听见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这群娇滴滴的女孩儿们,何曾见过这样历经黄沙血战的铮铮男儿,那种凛冽的阳刚之气又与京都的斯文男子大不相同,兼之顾明熹容貌俊美无俦,身份高贵无比,这几样好处都糅合在一块儿,对她们来说,真是无限憧憬,毕竟,这年岁,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林淑摇头叹气:“这群轻浮的小妮子,我记得上个月她们念叨的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尚书令家的李恩公子,怎么才一转眼,就变成顾四郎了,这也忒不长情了。”
这个时候,那边过来了六个侍女,她们的妆扮与这尚书府的丫鬟们不同,颜色虽然素雅,服饰却甚是华美,且一个个都生得十分美貌,气质清雅。
这些个侍女看过去形容举止很是出众,姑娘们有点好奇,多看了几眼,就有人问道:“这是谁家带来的婢女,好大的排场。”
林慧茫然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六个侍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沈绿绮的身边。
一个侍女持着伞,为沈绿绮遮住了太阳:“沈姑娘,您看这日头越来越大了,您皮肤娇嫩,可晒不得,请容奴婢为您撑伞。”
一个侍女捧着玛瑙托盘,上置一壶一杯,另一个侍女捧着錾金镂花托盘,上置六色Jing巧花糕,两个都跪了下来,将托盘高举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