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你。只是那时神魂未固,贸然化形怕是撑不住多久就真的魂飞魄散,所以只能忍着。也不敢多看你, 怕自己受不了。”
方知渊眼底黯淡下来,“……那你是知道了。”
蔺负青正欲开口, 却又被打断, “师哥定要说你不后悔, 我知道……你不用说。”
“……”
“我……”方知渊闭眼松力退开,摇了摇头,“我得送你回去。”
他投身宙海,是以为自己孤身一人。如今蔺负青的魂魄跟着他,他不可能让师哥跟着自己一起陷在这种鬼地方……
不提别的,万一的万一哪天自己先陨落了怎么办,他是要让蔺负青尝尝那种无尽孤独的滋味吗?
可是,回首处茫茫宙海,何处为家?
蔺负青:“送我回去?你还回得去吗?”
方知渊茫然道:“没……没记路。”
他本就打着永远不回头的决心赴死的,怎么可能记得方向?
“也怪我,没告诉你。”蔺负青低声道,“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会……也没有想到师父说当年想过杀你,内里居然有这种缘由。”
当时他虽知道方知渊的识海内有他一片残魂,却也正是因为只是残魂,生怕给了希望又成绝望,濒死之际不敢跟方知渊直说。
倒是在去盘宇界前,曾借顾报恩之口嘱咐过鱼红棠,说万一他死了,可以以此劝着你阿渊哥哥别做傻事。
却没想到方知渊知道祸星真相后直接心死成灰,连鱼红棠的面都不敢见,直接魂归天外去了。
“……”
方知渊脸色微白,目光发虚地咳了一声,“那丫头怕是想宰了我了。”
蔺负青哭笑不得:“算了算了,魂木还在育界,你不如就回头先往来时的反方向走着,说不定半途便可感应到小红糖借魂木之力唤咱们呢?”
方知渊脸色更差:“不行。魂木被我给毁了。”
蔺负青瞪大眼:“什么?你——你把魂木毁了!?”
方知渊:“……是。”
蔺负青懵了半天,渐渐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也是,若要防盘宇人再披壳子潜入育界,魂木的确是个隐患。你毁得对,很对。”
“……”
可是不管怎样,这路还是得走。最终两人一番商议,还是决定先掉转头,往回走走看看……边走边看。
在宙海里飘荡的日子漫长无聊。蔺负青魂魄寄身在方知渊的识海之内,后者就终于开始拾掇他那荒芜的识海。
他自己不介意过单调日子,委屈了师哥却是不行的。
识海内的景象由主人自由Cao纵,如今方知渊觉醒了祸星Yin魂,魂魄力量早已连那些飞仙境的盘宇人都难比,一念之间改天换地都不是难事。
反正宙海茫茫,再怎么浩瀚的星斗也看腻了。
唯有蔺负青这个人是怎么也看不腻的,他乐得时时陪着师哥玩。
什么秋月照春花,夏阳飘冬雪;什么把虚云和雪骨城拼在一起,再叫蔺负青洞府前那片白莲池连到红莲渊去……
再比如把蔺负青折断的那几把剑,逐个而再幻化出来,上演一场魔君的后宫妃子争宠大戏……
可惜就可惜在,方知渊这个人是真的不会玩,也不会哄人玩。
等他没了花样,便只能听他师哥的,蔺负青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而蔺负青骨子里又是个不安分的心性,他当然不可能自己玩得开心,撂着小祸星在一边。
结果往往最初还是方知渊想哄着蔺负青开心,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变了样子,成了祸星在师哥的指示下开始自己逗自己玩儿……
正比如当下。
方知渊无奈地坐在河岸边上,头顶是茂密的树荫,阳光自缝隙洒下。他有气无力地唤,“师哥……你好了没?”
他怀里抱着一对毛茸茸松鼠团子,头顶还趴着一只,手怎么放怎么别扭。
蔺负青穿着一身简便的白衣,裤腿挽到膝盖,他在河里捉鱼。
方知渊眉宇紧锁,他总觉得反了。
就算真要捉鱼,怎么想也应该是自己下河干活儿,叫师哥那种出尘漂亮的小仙君抱着这种毛茸茸的生物罢……
可蔺负青偏喜欢看他别扭,说是好玩;捉鱼当然也不是为了捉鱼,就是为了好玩。
偶尔鱼儿从手中滑落,日光下泛银的水溅到了脸上,蔺负青就挡着眼笑出来,再回头冲岸上的方知渊也笑。
……被师父带上仙路那么多年,他本性却还是个凡人,是个纯粹少年。
凡人不可能永久是少年。
他们会长大,会被柴米油盐压弯了腰,会被声名财权弄浊了眼,红尘世道的不公会在他们的面颊刻上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唯独蔺负青,可永远是个凡人少年。
方知渊不知不觉就看痴了眼。他手上揪着一只松鼠的尾巴,低笑道:“许久没见你这样子。”
“我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