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在下坠。
好像意识被某个东西扯住,一下又一下地往深处坠落。
再睁眼时,风吹草低。
背靠着的是参天大树,阳光从叶子间的缝隙打下,在草地上跳跃着。不远处似乎有座村庄,袅袅炊烟散于蓝天中,明明相隔也才十几丈,却感觉雾里看花,失真了许多。
倒挺是不错。
我大概猜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正因为如此才不敢相信。
——直到一个东西从树的后面探出头来。
“……孔南愁?”我声音微微发颤。
孔南愁是现在唯一存活的孔雀,不仅是剧情就连他本人都承认这件事。对于孔雀一族的记载,人间寥寥无几,只有几张破烂图绘和两三行字——而且那图也模糊不清,根本不晓得是什么个玩意。
但眼前的这个生物,一下子把它描绘清楚。
孔雀立在那里,像是犹豫要不要走出来,最终还是我跪着走了过去。
“可以摸摸吗?”我觉得我的眼睛大概在发光,如同黄鼠狼遇到鸡一样。孔雀好似在挣扎,后来还是放弃抵抗,人性化地点点头。
手轻轻抚过它身上羽毛,很软,很有手感,颜色也很漂亮,恍若玉石深沉含光,绿中参蓝,夺目至极。
以前我没养过宠物,倒是裴溯光在当皇子时,养过一条小黑狗。听他说,从他捡到的时候就伤痕累累,一条腿也废了,偷偷养了很久,这狗崽子才不再对他呲牙裂嘴。
我倒是摸过几次,而那小狗崽居然显得挺热情,才摸一两下,就翻开敞开肚皮让我摸那儿,是挺热乎。这事裴溯光也觉得惊奇,说道:“奇了,小黑认生啊,怎么对你这么热情。”还让我摸他几下,说什么他也想试试。
当时就想,这狗怕不是随了主人的性子。
——没正经。
孔雀的尾羽很长,像翠绿绸缎一样。我看着孔雀,试探性地碰了碰,问说:“羽尾可以打开一下吗?我想看看。”
绘图中的孔雀虽模糊,但大体轮廓还是有的,后面那圈东西和现实一比对,我也可以猜出二三出来。
于我而言这不过简单开屏的事,可好像对孔雀没这么容易。它扭着脖子,瞪大眼睛看向我,里面充满了“你在说什么鬼玩意儿”的意思——我居然在那黑玛瑙里读出这神情,也是厉害。
……反应需要这么激烈吗。
我踌蹰了半晌,有点不死心地再问一次:“真的,不可以吗?”
难得一见啊。
或许是我的怨念太过明显,让孔雀也能感受得到,它无奈看我一眼,身子靠近我,头搭在我的肩膀上,缓慢地将尾羽打开。
呼吸顿住,我呆望着这绽放的翠屏,它在羽毛顶端还有眼状深蓝纹,两者相搭就似绿草如茵和波澜壮阔,散发属于自己的光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虚虚拂过那美丽的令人窒息的尾毛,嘴里喃喃自语:
“……好美。”
怀中的孔雀抖了一下,挣扎似的扭着身子,羽毛蹭过我的脸颊。
“真的很漂亮,很……华丽。”我有些词穷,只能用干巴巴的词藻来夸孔雀。让它退出怀抱,我揉了揉它脖颈,心血来chao之际,在孔雀额首上轻轻覆一吻,勾嘴笑道:“多谢了……南愁。”
这昵称有点羞耻。
我烧着脸,默默把头转到一侧。
这里是孔南愁的识海,亦然是他的弱点。我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对我如此坦诚放心,但被人信任的感觉自然不错,更何况他也是为了安慰我。
思绪顺着风,行到远方。
待我在现实醒来之时,剧情已经结束,留下的便是手腕上的红痕。
搓搓上面的痕迹,发现没有痛感还有些滑滑的,看来孔南愁已经上好药,而且药品还不错,立竿见影。
就揣着揶揄的心情,我换好衣物,打开竹门——
“……你杵这儿做甚。”
来者居然是几天不见的灏千弘——这倒是挺令我惊奇——他就背对屋门,散发着低压气息站在前面,看样子待的也有些时候。
几日不见,灏千弘风采依旧,只是眉目间多了几许愁绪。他皱着眉头,嘴唇微动,但就是不说话。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在这耗上一会儿全当消遣。
终了,灏千弘闷闷道:“……对不起。”
“那日的事,是我鲁莽,在此我向你致歉。”过了心中的那道坎, 剩下的自然而然也就吐出来,灏千弘眼眸低垂,态度看上去还不错。
过这么久那档子气也消了八九成,我没为难他,回说:“罢了,这事还望魔尊铭记于心,而且有些知识还是得抓的。”
说完我朝灏千弘作辑后,绕过他离开这里。
虽然这么想有点伤人,但我确实不太相信于灏千弘而言,这事打击他这么大,连日不敢出现如今还郑重其事地道歉。灏千弘倒没有剧情中那么偏激,但某些路子还是老样,骨子里的自负天生自带,不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