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情偶然会将叶栾景或是苏圣卿唤做方载秋的名字,但两人并无特别在意,甚至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方载秋方离去不久的正常反应,等再过一段时间,谢慎情接受这个现实之后就会渐渐将方载秋遗忘。
可他们实在是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时隔半年,当他们都以为生活该是步入正轨之时,谢慎情的癔症却是越发严重了起来。
先是午夜梦回之际会莫名喊着方载秋的名字流下泪来,再是一个人时常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口中所唤,却字字句句都是载秋哥哥。
如果不是苏圣卿确认谢慎情未有中毒,叶栾景都要以为他是中了什么蛊了。
最致命的是,谢慎情对自己这一切异常的举动毫无察觉,直到苏圣卿与叶栾景商议之下觉得此事再耽搁不得,还是需将方载秋寻来。
“怀妄!”
谢慎情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神情很是恍惚:“怎么了?”
“我们已经找到载秋的消息了。”
谢慎情垂下脸去,沉浸回自己营造的世界里,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叶栾景心中惊诧,连忙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怀妄!你再这样下去怎么行!”话音刚落,那桌案上的宣纸被风吹得四处散落,苏圣卿随意拾起一张,只见上面满满当当地写着三字——方载秋。
叶栾景定了定神,不由分说地将谢慎情塞进了备好的马车上:“我们现在就去找载秋,现在就去。”
天色渐渐沉下来,谢慎情望着马车外的残阳如血,也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如果不是这些日子的异样,他也不知道原来方载秋竟然在自己心中占了那般重要的地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如此决绝地拒绝方载秋,将他推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谢慎情下意识地抓紧了叶栾景的袖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已经过去半年了,栾景哥哥,你说他和妖后会不会……连孩子都有了?”
叶栾景捏了捏谢慎情几乎已经没有rou的小脸,眼中尽是担忧之色:“胡猜什么呢,我看得出来,载秋并不喜欢妖后,只是被她的一厢情愿感动罢了。”
谢慎情却仍是苦着一张脸,又说道:“可是人和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我现在去找他,他十成是不愿意再跟我走啦。”
叶栾景无奈,只好狠下心来说道:“他若是不肯跟你走,我就他打晕了强行带走。”
“那……妖后怎么办?”
叶栾景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这个女人恐怕只会碍事,我会解决掉她的。”
谢慎情心中一震,他与叶栾景相处久了,却是忘了即便他并未被夺舍之前,也是门派中那个风流倜傥的大师兄,若是什么手段也没有,叶栾景也无法爬到这个位置上去。他虽觉此举对妖后太过不公平,不过人总是自私的,谢慎情沉默了下去,低声说道:“到时莫要让二师兄知道了。”
“放心吧,怀妄,”叶栾景微微笑着,“现今妖界不复存在,已经再没有人会关心一个过去的妖后了。”
他们虽是有了消息,所得也不过是在幽州附近隐约见过一个方载秋长相相似的人经过罢了,方载秋究竟身在何处,还需仔细探访。
如此这般,数月又是转瞬而过,眼见三人已在幽州左近徘徊许久,却仍是没有寻到方载秋的身影,连着叶栾景也有些失去了耐心。
这日入夜,苏圣卿的声音突然急匆匆地划破夜色而来:“怀妄,我终于找到方载秋的下落了,他竟是在这幽州城的勾栏之内!”
此言不仅让谢慎情大惊,叶栾景也吓了一跳:“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载秋他……怎会在勾栏瓦肆之中?”
苏圣卿长叹一声,引了跟在身后的小厮进来:“你来说罢。”
那人一生粗布衣裳,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上下,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上去机警非常:“回老爷,是这样的。大概在半年多以前,咱们楼里来了一对模样异常俊美的夫妻,男的气势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女的则是妖娆异常,美得不像凡人。这女子来找了楼主,说是想要在楼里讨个琴师的职位,楼主听了十分惊讶,凭借这女子的姿色,便是幽州的花魁也当得,怎偏要劳什子琴师。”
“楼主本想出声,但见那男子目光炯炯,便也不再多问,只答应了下来。自此之后,那名叫烟儿的女子便在咱们楼里做了琴师,至于她那位丈夫,我也还见过几次,常会卖些字画为生的。我偶尔一次去烟儿家中,瞧见那墙上挂了一把剑,那剑……啧啧,小的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知晓这剑定非凡品,准时那些修为高深的仙长才会用的。但小的也知道这行的规矩,只装作不知道,没敢到处声张。”
待他说完,叶栾景又从怀中掏足了银钱送这小厮出去,让他千万莫要声张。那小厮何曾见过这般多银子,当下喜笑颜开地便走了。
苏圣卿道:“那剑想必正是天阙了,只是不知道妖后作何打算,竟会带着方公子藏身在这勾栏瓦肆之地。”
叶栾景同是皱着眉:“这女人再怎么说也是当年的妖族公主,没几分手段是不可能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