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起身了……殿下……”
景秋白半睁开迷蒙的双眸,不耐烦地滚到床里侧睡,右手在床榻上乱摸却只试探到一片冰冷,原本身侧躺着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腾得一声坐起,将旁边正整合洗漱用品的连璧等人吓了一小跳,刚才就是他们在叫景秋白起床。
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到地上立着的熟悉少年身上,九皇子面色缓和下来,放松身子靠在床间,懒洋洋地问:“什么时辰了?”
这变脸速度让连璧愕然,看看,和小齐大人相处的这两个月,都让他们的殿下变成什么样了啊。连璧按捺下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认真回道:“回殿下,现在是丑时了。”丑时,也就是现代的半夜两三点,正是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丑时?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景秋白瞪了齐远一眼。
齐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十分心虚。今日是四月十三上巳节,也是皇家围猎祭祖的日子。
景秋白身为皇子自然也是要随景肃并其他皇子同去的,未来大约有十多天时间要在紫荆山皇家猎场中度过。
朝中官员需达到三品才有资格参加上巳节祭祖,本来以齐远皇帝宠臣的身份倒是勉强有资格同去,可是坏就坏在,景琛言几个已视齐远为大敌,眼见着景肃如此重视这个小白脸,居然为他开罪了一个宠爱的皇子,那还了得?有心从中作梗,换着花样给自己的亲母父送男人,也是没谁了。
而且全是文武双全的青年男子,绝对是景肃喜欢的类型,不是齐远这种病怏怏的小少年能比的,足够满足挑剔的皇帝陛下,绝不会像某人一样消极怠工。
皇帝陛下让他侍寝是多大的恩赐啊,居然随随便便拿着根破毛笔糊弄过去,天下最尊贵的双儿躺在他身下,就像没看到一样,实在是可恶至极。你不珍惜,自然有人抢着替你珍惜。
简而言之,景肃陛下身边有新人了,没有齐远的位置了,刚好齐远最近遇刺,不知是借口还是如何,景肃认为他才受了惊吓,此时不适合去猎场这种血腥的地方,让他趁着上巳节休沐呆在京城好好休养,就不用跟着了。
这却难不倒景秋白。他不放心齐远离开那么久,有心与其同去,于是让手下一个身量肖似齐远的少年侍卫做替身,易容成齐远的模样留京,再将真正的齐远扮作随从带走,可谓是煞费苦心。
昨夜,九皇子像往常一样偷溜出宫,本想直接将齐远打包带走,谁料见齐远一身标准的九皇子随从打扮,占有欲又发作了,缠着对方闹到了子夜才将将云散雨歇,直到刚才被叫起。
这边,齐远自知理亏,在皇子娇嗔的视线中淡定地捋起袖子,开始为景秋白梳洗。现在回到月湖宫可能还能赶上个回笼觉,二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鉴于景秋白给齐远安排的身份不过是普通侍从,自然是没资格与皇子同住主殿的,只好不舍地将人放到月湖宫内的一处偏远小屋,景秋白一步三回头,那小眼神哀怨的不得了,直到齐远醒悟,追回去将生气的小祖宗送到寝宫,盖上被子才算是勉强哄好了。
沿路返回时遇到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值夜双儿,皆无视了齐远,对这个穿着男子侍从服,形迹可疑之人视而不见,僵硬地戳在原地目送齐远离开。
直到齐远已走出十丈多远,仍旧能感受到背后刺过来视线,其中一个双儿以为在这个距离下齐远是听不到的,幽幽一叹:“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男子,竟能让殿下为了他冒着风险夜夜私会。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丑陋之辈!?”
而且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这位……被殿下养在宫外的外室,应该比九殿下还要矮些吧。身为男子却比双儿矮,这样真的好吗?又矮又丑,和他们昱朝第一美人的殿下真的般配吗??
侍从们被齐远惊呆了,没留意远处的人影听闻此言脚下一滑,趔趄着站稳了才继续前进。
齐远疑惑地摸了摸脸上覆着的易容面具,真的有那么丑吗?也就是个普通大众长相,不至于吧?
剩余的双儿们纷纷附和,心情复杂,亏得他们还以为不近男色的九殿下终于开窍了,激动地揽下了为出宫幽会的主子打掩护的差事。可如今只要一想到齐远的尊容,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
于是,齐远只好顶着让自己倍感压力的一众诡异视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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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巳节。
不知是不是那几个双儿侍从被齐远的容貌伤透了心,齐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接引自己的人。
眼见着九皇子的侍从已在月湖宫门口集结,准备离去了。再等下去迟到了引来众人的关注就不好了,他这个偷渡过来的外来成员着实不该如此高调行事。
齐远估摸着是景秋白事务繁忙,把他给忘了,纯属情有可原,于是自个儿寻了一处侍从队尾站了。
机器还有停工修整的时间呢,而勤勤恳恳的齐大人活的比机器还要不如,十二个时辰轮轴转,全年无休。平日要去太学上差、应付景肃陛下,晚间回家还要伺候景秋白穿衣洗漱,好不容易遇到个休沐日却要陪上司出差,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