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的苹果会变成什么?
乔布斯应该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的结论应该和符旗得出的并不一样。
青色的皮边缘并不平整,缺了一块果rou,余下的部分变了色,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从符旗将它放回玻璃盘里开始。
苹果好像只有第一口才是苹果本身,那之后的都是咀嚼。
所以他只吃了第一口。
玻璃盘里还有其他水果,因为他想吃酸甜的东西,徐母才洗了这么多拿过来,但现在只是一堆与他面面相觑的静物,垒在最顶端的苹果用那个氧化泛黄的缺口对着他,静物的背景依然是静物。
落地窗像个取景框,秋天的院子没任何看头,被框在里头,成了打发时间的纯文艺电影,只有光影是变动的。
云的影子在窗户玻璃上漂流,光照得透亮,能看到风的速度和温度。
文艺电影的主角出现了,很陡然,因为银杏树枝伸展得过高,那片小小的圆叶子从枝头掉到半空时,符旗才注意到它,不算快,能让人看到它和苹果的缺口有转瞬的重叠。
毫不违和的重叠。
原来咬了一口的苹果会变成秋天。
得出结论之后符旗将手机拿出来,这个没有什么用处的思考也才用了他二十几分钟。
拨出去的电话有几通都是未接。
未接是当然的事,他明明知道这个点徐祁舟还没有下飞机,但还是要打这种没有用处的电话。
反正他也正处在一段没有用的时间里。
都怪徐祁舟。
所有的事,都怪他,从将自己送来徐父徐母这里开始。不,应该是从怀上宝宝开始。
三个多月过去了,符旗还是很讨厌这个意外的二十七岁生日礼物。
倒不是讨厌自己的小孩,他自认为年纪没有白长,他自认为比以前交到了一起做事的朋友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成熟。他是成熟的,虽然并没有意识到当二十七岁的符旗还是当十七岁的符旗,全是在于徐祁舟给他什么样的选择。
比如现在,他又成了十七岁的符旗,因为这个慢慢开始变化的肚子。
好像凌空的风筝突然被拽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在有限的天空里作着有限的飞行,而这一切的有限都因为自己对那根线的依赖。
所以他讨厌,讨厌又戒不掉,所以才更讨厌。凭什么徐祁舟能够说戒烟就戒烟?凭什么徐祁舟能让自己想念他?凭什么自己总是愿意待在徐祁舟设定的时间里?手机被符旗扔回茶几上,苹果摇了一下,还好没有砸下来。徐母是听到什么动静都要紧张他的。
他的成熟暂时还不包括管理情绪这一项,徐祁舟当然是希望他永远管理不好,这样才总能捉住他踢向自己的那只光脚把玩。
但是这里没有徐祁舟,只有徐祁舟的父母和孩子。这次徐祁舟出长差才将他送过来,徐父徐母原本对他就是无条件的补偿般的好,比起从前当邻居时的普通长辈,现在因为这样的关系,多出来的好倒好得有些生分。一切以他的肚子为中心,每天早上的早餐时刻总是老小三个盯着他吃完,徐母看他的脸色,徐迢看徐母的脸色。徐迢的小学快念完,对家里的事情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包括只在年节偶尔回来的徐祁舟和符旗。他期待他们回来,只因为爷爷nainai会开心,其他毫无想法。
徐迢很像徐祁舟,样貌和性格。这就是常年不在一起生活后,符旗对徐迢的全部概念。
到现在为止,对符旗来说,这个房子里的人也还只是跟徐祁舟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总以徐祁舟为参照系来作对人对事的判断。
徐祁舟带他去拜教茶道的师傅,徐祁舟帮他找上班的地方,徐祁舟参与他新认识朋友的聚餐,徐祁舟看着他和那些日本客人坐在茶桌的两边,徐祁舟在床上将他折起来,顶开来,射进去。
那个时候自己可能在叫他,叫他祁舟哥哥。
奇怪的是,十七岁的符旗向徐祁舟求饶时叫他老公,真的成了老公之后,二十七岁时求饶只叫他祁舟哥哥。时间不知是在颠倒着过,还是重复着过,反正总是只有他们俩个,怎么过都可以。
一直没变过的是哭,为了不戴套而哭,和情绪无关,单纯的生理反应和生理眼泪。像巴普洛夫的狗。他的二十七岁和十七岁只隔着那一层极薄的橡胶套子,只要摘了,徐祁舟就会将他变回为了尝一口性事甜头就给哥哥生宝宝的旗子。
吃过苹果第一口的人总是贪恋最开始的酸甜清脆。虽然上面的嘴咬着别人的手腕,虽然推着不准射在里面,但下面还是不自觉地绞紧了,因为太久没有无套的性事,shi都比往常shi些,
等到眼泪流出来时已经是最恍惚的时候了,他看到自己的腿被沿着腿根压折,看到自己的手臂将它们抱紧了,犹如抱了一怀滑脱的,刚制好的热豆腐块,抖抖索索,从脚尖到被抬起的屁股rou都是他自己抱不稳的,要徐祁舟帮忙的。然而要别人帮了忙总得奉上些好处,像从前一样,徐祁舟给予他错误的,无可挽回的性启蒙,他用大肚子作为回报。徐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