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哪怕是在道谢,却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冰冷,就如同这潭底的空气一样。
“渊儿,你体内余毒未清,尚不可离开这里,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他懦弱的想要逃离,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
“师父!”身后的人突然扯住了他,他顿住身形,心底隐隐升起了希冀。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
夏临渊惊讶的张了张嘴,而后愧疚的低下了头,“这两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夏苍泽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哑声道,“嗯。”
“谢谢师父。”
为什么,又是道谢,他开始讨厌这两个字。
少女不再说话了,乖巧的躺好,闭上眼,适应了寒潮的身体,哪怕身上没有任何覆盖,亦能维持正常的生命运转,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环境,更有助于她自行调息,肃清体内的余毒。
少女很快又睡着了,呼吸均匀,神态安然,而男人,却还没有走。他背靠着冰棺坐在冰冷的地上,颓废的撑着一条腿,左手拿着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闷闷喝着烈酒。
“师父,渊儿她醒了……”
“可是,她好像不需要我了……”
带着丝丝暗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寂寥在冰室里回响,和外边那漆黑无边的潭水一样,除了冰寒彻骨,再无其他。
男人在神伤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门口朦朦胧胧站了一个人,一个人?!夏苍泽猛然一个激灵,“渊儿?”
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这冰宫里,除了她的房间带着纱帘,其他冰室都是门洞,没有遮挡的,是而,少女一定看到了冰棺。
夏苍泽微微摇晃的站起身,其实冰棺的事,他也没打算瞒她,因为里边躺着的人,不仅是他的师父,也是她的生父。
少女果然开了口,“师父,这人是谁?”
夏苍泽轻抿着唇,似在酝酿,要不要现在说,他还在犹豫,然而少女已经踉跄的逐步靠近,他大步上前将她扶住,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你现在的身体……”
“师父,他就是你的师父吗?”少女已经猜到了,男人生性清冷淡薄,是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去供奉,除了对他有教养之恩的师父,还会有谁?而他的这个师父,不就是她那神秘传说中的爹吗?
“那么,他就是我爹吗?”少女离开了寒玉床,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走几步路,就止不住的喘。
“你先回去,慢慢说。”
“可是,我想看他一眼……”
男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弯腰将她抱起,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突然受到了惊吓,惊愣的看着他,眼里有不解和迷茫。
夏苍泽看不懂,他想了一夜,只要少女不离开他身边,就好。
少女被抱起后,从上俯视冰棺,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一切。
因为冰棺最顶面的盖板,被打磨得最为光滑,透视度最高,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那人的容颜,和她长得……真像呢!太过阴柔的长相,娇美得不似男性……
“他也和我一样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男人却听懂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师父他……在生下你不久后,就去了……”
少女目光动了动,哪怕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亲耳听到那样匪夷所思的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夏苍泽抱着沉默无言的少女回到寒玉床,少女极快的脱离了他的怀抱,缩回床上,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又一次狠狠刺伤了他的心。
可是少女仍然低着头不看他,他从未想过,原来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追随着他的目光,说消失就消失了,哪怕从前她和他置气的时候,都不曾如此冷漠,她会偷瞟他,在他注意或不注意的时候,他都知道,可是,现在……为什么,明明那天晚上,她还说……喜欢他的……
夏苍泽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女却又开口了,低低的问,“师父,还要多久,我才能好?”
多久?好了之后呢,是要离开他吗?“你要去哪?”男人的声音异常嘶哑,努力压抑着怒气,双手已是死死拽紧。
“我……为了照顾我,师父你才不得不留在这里……”因为她是教主,是他恩人的临终嘱托,他对她的照顾,更多的只是责任,少女低了低头,为了遮住通红的眼框,泪水消消在里边盈蓄,却还要刻意的不让声音听出异样,“巧巧她,还好吗?”因为她,耽误了他们吧。
巧巧?夏苍泽一下子有点蒙,为什么会提到巧巧?“她……还好吧。”他亦有两年没见过巧巧了。
少女揪了揪衣角,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再抬头时,眼里含着晶莹的水珠,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师父,你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所以好了之后,你到底要去哪?”
她还能去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