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搀扶着走的荀丞则在路上得知今天学校有个朗诵会还是什么活动,该逃的逃该溜的溜,不敢缺席的乖学生们也在他被混混们揪出教室那个时间点纷纷杂杂地涌向礼堂了,所以教学楼附近一圈才会那么清净。
距离最近的一楼保健室没有访问者,看护老师也不知是去摸鱼还是直接翘班。荀丞则被搀到白床上坐着,磨砂窗紧闭,室内一股碘伏挥发的霉味。他的手至肩膀再到肚子都在作痛,可此时还好奇地左右张望学校医务室的摆设,明明刚刚还在挨揍此时却已经安了心。
荀予羽在放瓶瓶罐罐的柜子前驻足了很久,似是犹豫再三才选定了药物。
“学校医务室的药罐为什么连标签都不标清楚,老师也不在值班,白拿着工资还不干活,尸位素餐,”拉了把椅子坐在荀丞则前,手里的液体瓶和镊子棉花创可贴放在床头柜的托盘里,荀予羽嘟囔了几句又撇清关系道,“柜子里的药都没标清楚,我只能确定酒精,你要是想找其他消毒药我把东西拿来你看看自己挑也行。”
荀丞则不想给添麻烦,摇了摇头示意酒精就行。荀予羽嗯了一声,凑近了些看他的面部,见他脸上只是沾灰,连皮都没被蹭到呼出一口气,心想至少这样看起来没有很严重,还不确切知道母亲是怎样的人,希望能混过去。
荀丞则没有防备地被靠近,两人的距离其实仍是双人面谈的安全距离,荀予羽对于分寸感向来把握地很精准,但他还是不可避地红了耳尖,少女清爽俊秀的面庞近在眼前,而且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抱着欣羡感情的人,刚刚救了自己的人,荀丞则耳中蜂鸣渐起,害怕自己表情控制失败瞥过了头。
手应该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唯一受伤的地方,荀丞则看着妹妹展开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掌上,此时两人的手差别还不大,同样地白皙修长,如果合在一起或许会重叠,只不过荀予羽因为有参加运动部团有训练,指关节似乎更突出,还带些薄茧,看起来反而比男生的手更有力一些,如果和她十指相扣,一定会很有安全感。
荀丞则一惊,发觉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紧接着的蜇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水毛巾清理干净了手的其他部分,蘸着酒精的棉花直接贴了上去擦拭,荀丞则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却被紧紧地扣住。这下倒是真的牵手相扣了,只不过毫无浪漫可言,荀丞则在心里苦哈哈。
“别动,忍一忍,疼的话抓点什么,抓我也行,”荀予羽把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面不改色继续清理伤面,“你在学校被霸凌了?为什么不说,看你样子也不是被打过,这是第一次?”
“我习惯了,老师同学也都混,给母亲说她也不会管,”荀丞则不敢真抓妹妹的身体,手碰到她肩上时自己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收回来揪住床单,忍痛道,“就算真的有人管他们了也是一时的,我怕……没完没了的算账。”
“你根本没必要怕,哥,”荀予羽心里琢磨着母亲究竟是个什么类型的,闻言轻笑了一声,又立即意识到不对正色道,“哪怕是我不敢惹的人,你都绝不用怕,不提你是荀家正儿八经的长子,更关键的是你是成家的外孙,就凭这一点现在这个学校里你横着走都没事。”
“我……不是很懂那些,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荀丞则自小的长大经历都没教过他家世的便利,他对于成家也没有什么概念,更别提不同家系的上下级,他此时对着妹妹示弱,害怕妹妹会觉得他融不进那圈子很无能而看低他。
“你没记过这些?是母亲没告诉过你吗,”荀予羽处理完了一只手贴上创可贴,抬起另一只,见荀丞则点了点头,喉头一涩,真情实意地脱口而出,“这样啊,真好,好羡慕你啊。”
荀丞则愣了一瞬,不知妹妹是不是在说反话。母亲对他不甚关心,从小到大连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在乎,唯一关注的就是让他定期做心理检查测试,他之所以一直保持优异的成绩也只是出于想减轻点校园暴力的意图,毕竟学校不会真的坐视好学生被欺负地太惨是不是。话语在脑海中突然形成,他张嘴,正想把这些都告诉妹妹,对方却先接着说了下去。
“的确,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记住做什么,打倒阶级主义早就是历史共识了,却还是在各行业滋生,”荀予羽有些懊恼自己提起这些,想做个结论结束话题,“仗势欺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通用。哥你不用在意,我也就知道点这种虚浮名号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帮你。”
“帮我?为什么?”荀丞则看着妹妹低头轻言的轮廓有些失去思考,只顺着她的话接,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冲慌道,“对不起,我一直掌控不好语气,没有其他意思。”
“嗯…因为你才是荀家的孩子,所以是理所应当的?”不明白亲哥这么问是什么意图的荀予羽犹豫着答。
“你不继承荀家吗?”我觉得你更有能力。荀丞则无声地想,却因为太泄自己的气没能说出来。
荀予羽抬头,本以为会接到戾气挑衅的目光却没想到亲哥真的只是单纯的疑问,温润的明眸如他本人给她的印象一样柔软而清澈,她恍然母亲是想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