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近来很是发愁,自那日自家少爷与沈夫人不欢而散,整个县衙便沉浸在一片冰海之中。下人们但凡要做些什么,必定是要绕开县令爷的。
不若,这么热的天,那定是能被县令爷散发出的寒意给冻成冰霜。
“少爷,该用饭了。”老管家眼见着自家大人坐在桌案前发呆,不由幽幽叹上口气,这是又在“睹物思人”哪。只见他桌案还摆着一幅画,这幅画是于大人的宝贝,谁也不许碰的。
沈夫人一去几月,他便是靠着这些画与日报以慰相思。如今,闹了不愉快,单单对着几幅画有何用呢?老管家看着都暗暗替他着急。
“且先放着吧。”他心里不痛快,这两日即便是对着满汉全席也是索然无味,无从下筷。
老管家沉吟片刻,“少爷,方才郁府派人送了礼来,可要呈上礼单?”
于言铭从桌案抬起头来,眼中散出的光,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哦?你看着处置便是,可有话传来?”
管家自是知晓,大人想知道的不过是沈夫人可有什么话传来。幸而郁府送礼之人还带了一封信,他从袖中掏出信递给少爷。
于大人忙伸手来接,嗔怪道,“怎不早些拿出来?”
尽说些无关话语。
老管家见他急切之样,颇有些没眼看。怎的一贯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有朝一日亦会为情而变得如此没出息起来。
他见少爷轻轻飘来一眼,这是赶人的意思了。认命地行礼告退,忽然管家又想起件事,连连又回转身去。
于言铭方才打开信纸,还未及看上一眼,便看见老管家又回来。他啪的一声将信压在桌案上,冷冷道,“又为何事?”
“咳咳,少爷,今日...老奴听闻沈夫人欲为郁家少爷寻间书院,似是属意骊山书院。”
“与我说这些作甚?”老管家眼看着少爷假作不关心的样子,便当做自己未曾看见他悄悄翘起的嘴角吧。
于言铭死死压住自己的嘴角,心想着:这人好歹还有些良心,知道先写信于我服软。
县令爷心情极佳地展开信纸,本以为自己能看见她软下身段与自己说些好话,哄自己开心。谁知,一入眼便是极客套的话语,除却感谢自己对郁府多加看顾之举外,便连一句别的问候都未曾有。
他渐渐沉下脸色,一颗心也坠到底,比前两日更难受。难道自己与她便是一个如此陌生又不重要的存在?
明明之前她亦是对自己有情意的,难道几月一过,自己便如敝屣一般被弃置一旁么?
他想命人即刻将她带到自己面前,问一问她究竟将他置于何处。但是他立马压下这个念头,想到她与自己争论时坚定的眼神,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在窗前坐了许久,将管家唤来,“李叔,前几日骊山书院是否递帖子来了?”
老管家纳闷怎么方才还心情愉悦的县令爷此刻又周身散出冷意,更胜前两日。“是,可是要回话?”
“这两日,安排一下。”
李叔见他摸着腰间的玉佩,便知少爷又在盘算什么事儿,瞬间领会他的意思,“喏。”
县令爷思忖了半日,冷静下来想了许多,她对他并非无情,只是她亦放不下另二人。
如今便看,谁与谁先妥协罢了。
县令爷独自一人品尝这情之苦果,酸涩至极的滋味只有自己知晓。春娘却是忙得不可开交,终于将各项事务处理完,才腾出时间考虑涵之读书的事宜。
涵之有天赋,又肯在学业上用心,必不能将他耽误。因而寻间名声、教学极佳的的书院乃是重中之重。
骊山学院,声名远扬,不止江城全国各地学子都极为向往的学习圣地。因学院实在出名,故而想要进去并非那般容易,须得经过重重考核,尽数通过,方有资格入学。
春娘对此次进学极是重视,一大早便命人将备好的衣衫鞋履送去涵之房间。初次印象很是重要,郑重装扮亦是对考核的尊重。
待得郁涵之一袭青色长袍,头戴玉冠款款而出,春娘眼前一亮,直觉书院先生定会爱极这个学生。
衣衫起初不显眼,只是领口袖口都秀有暗纹,极是精巧。腰间系上暗色腰带佩一墨玉,再有一身书卷气,直教人挪不开眼。
“嗬,这是哪家小少爷,如此丰神俊朗,真真要迷倒一片窈窕佳人。”
涵之抬袖掩嘴咳了两声,耳尖直泛红,“夫人,莫要打趣我了。”
“好了,这样极好,功课可有温习好,听闻书院的夫子极为严厉,可是半点不能出岔子。”春娘早两日便让他好好温习,他底子好,若是做足准备,应是不成问题。
郁涵之胸有成竹,并不像春娘那般紧张,反而是春娘一路上十分忐忑,连连喝完一壶茶水。涵之递上一颗蜜饯给她,轻声笑道,“夫人不必紧张,即便考核不过,也有别的书院,何至于慌乱至此?”
“不许胡说。”果真是个孩子,不知有句古话,“好的不灵坏事灵”么,怎可在此时说这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