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就跟灌了铅一样的沉,聂慎童更觉得身上是压着了什么东西,他都不能动,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恍惚间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唤他,还是那么的温柔宠爱,“宝宝,怎么又不高兴了?”
竟然是聂同泽,他还跟以前那样,还那么宠溺的看着他。聂同泽还坐在花房里,桌子上摆着他最爱吃的冰激凌蛋糕,聂同泽正好切了一小块,微伸了手臂,“宝宝,还不过来。”
是爸爸,是爸爸!心中已经被巨大的狂喜淹没,聂慎童想要往前跑,却根本动不了。他想要说话,又发现自己竟然还发不出声音。聂慎童急怒非常,却丝毫没有作用,竟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爸爸和自己的距离。
慢慢的,聂同泽的手也垂下去,他的眼神也变了,冷冰冰的,再没了那样动容的溺爱,“宝宝,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聂慎童连张口也不能,这竟是爸爸对自己说的第一句重话。他本来还想跟以前一样的发脾气,只要一不高兴,爸爸就会来哄他了。可随之他就意识到,他才是害死爸爸的元凶,他是凶手,爸爸已经不爱他了,甚至都不愿意自己葬在他身边。
果然爸爸的眼神那么冰冷可怕,仿佛是真的不愿再看到他。他不是爸爸的儿子,他是个杀人凶手。
聂慎童心痛的就像被滚油煎沸了一般,直被人活生生的从里到外的撕碎了,爸爸都不爱他了,他还怎么活下去。
猛烈的想睁开眼睛,还是动弹不得,耳朵里嗡嗡的,不知道是什么在响。还能吞咽口水,喉咙里却是一股的血漉腥气,实在难受极了。聂慎童根本没力气再去深究什么,就这么躺着都觉得累。闭着眼,只管沉沉的睡。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聂慎童的意识都是模糊的,他睁不开眼,也动不了。只能闻到四周的药水味,听到某种机械的,不间断的滴答响。总有人在他身边絮絮的说着话,可是那声音也都跟隔了一层水雾似的,根本就听不真切。比起这样毫无自主的沉睡,聂慎童是真的想醒过来。随便看到什么都好,他不要在梦中。从来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爸爸,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敢再见爸爸。
聂慎童总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拼命的汲取外界的声音,就是为了不再做梦。他越逼着自己的意识复苏,耳边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清晰。总觉得身边是坐着个人,这个人最安静,只会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种强烈的注视感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手掌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中,那个声音很低沉,“童童,你犯了和父亲一样的错,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叫月满则亏。从来爱有七分就好,他却爱了十分。父亲就是一直不懂这一点,最后才会伤人伤己。”
唯有这次,聂慎童是根本无法反驳。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他说的有多对。
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床边坐着一抹优雅的丽影。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聂慎童刚动了眼帘她就迅速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哥哥。”
聂慎童看了很久,才看清楚她原来是韩思唤,她还是这么优雅。
韩思唤眼中噙着泪,连忙抬手拭去了,还要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哥哥,我来看你了。”
聂慎童张了张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大概是受了损,几次张唇也发不出声音,他整个人瘦的像一截枯木,惨白的不见人色,十根手指都被包了起来。他这么躺着,简直透着股行将就木的颓死感。韩思唤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根本就不敢想相信,“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躺着的这个人,怎么还会是那个骄傲的无法无天,轻易的就把人玩转在指间的聂慎童。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从来轻易的就能让别人为他痛苦。就像第一次见时的一样,韩思唤只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了,以后自己是再也无法有预想中的幸福了。
聂慎童只努力的朝病房外的方向看,真的没有人才努力的抬手,一并的想去抓韩思唤的手。韩思唤连忙走上去握住,聂慎童的嘴唇几番蠕动,太久没有说话,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喉咙里就像被淋了一遍辣椒水般,疼痛的嘶哑,“帮我。”他终于能说出一点声音,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帮帮我。”
韩思唤只握住他的手,随着他的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也许是韩思唤的陪伴起了效果,再加上连日的治疗,人终于是有了反应。聂之鹤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韩思唤正在喂聂慎童喝水,他已经能坐起来了,身影还是那样的枯瘦。聂之鹤用力的才能抑制住狂热的心跳,再往前一步却是不敢。
一直只有韩思唤能陪着他,聂之鹤又连过了好几天才敢真正的去看他。这次再看聂慎童的脸色真的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他也有了反应,终于能四处看人。只是看他的神情总是呆呆的,一会盯着人看,一会又独自沉思,他也不说话,也不愿动,总是懒懒的躺着,倒是愿意吃东西,韩思唤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都是遵从医嘱做的膳食。聂之鹤有几次故意走到他面前,接替了韩思唤的动作,可看聂慎童竟然也不恼,还很配合的张嘴,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