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之鹤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别墅,等他到的时候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客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谢婉莹狼狈的站在一边,聂慎童又在骂人又在哭,韩思唤在旁边陪着他,也抓着他以防他乱来。她一看到聂之鹤,就是一个无可奈何却又讽刺的眼神。
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去追究责任,聂之鹤才刚进来,也顾不上谢婉莹,只冲着远远的聂慎童走过去,“怎么回事?”
聂慎童一看到他只哭的更厉害,“爸爸,爸爸。”
哭了两句,已经扑到聂之鹤怀里,抱紧了他不松手,“她们说你死了,她们全都说你死了,她们为什么这么说?”
聂之鹤一扭头,猛然就朝谢婉莹望去一眼。这一眼实在含了太多情绪,谢婉莹直惊的身子都晃了一下,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指责。
聂慎童的身子直抖,“谁说你死了,为什么说你死了?”他哭的抽噎,“你说会陪着我的,你答应过的。”
聂之鹤抚着他的背,连连哄着,“爸爸在这里,宝宝别听别人乱说。”
聂慎童只埋在他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刚才还大哭大闹,爸爸一抱他,人就又乖了几分,“她们诅咒你,她们骂你,我不准你死,我就是不准。”
“乖一点。”聂之鹤不停的拍着他,去擦他的眼泪,“爸爸就在这里,谁敢乱说。”
俩人抱在一起,柔言轻语的安抚,自动的就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谢婉莹几次想走上去,竟然都没有勇气。她还是不能相信,聂慎童真的神智不清了,抱着弟弟喊爸爸?还有聂之鹤,难道他也疯了吗,答应这种荒唐的“治疗?”
连着哄了好一会儿,聂慎童才慢慢止了哭声。他还赖在聂之鹤怀里,可看到谢婉莹还是会闹,“就是她,她说你死了。”他把眼睛一瞪,刚止住的情绪又涌上了上来,而且越发的愤怒,“你还有一个野种是不是,是那个下三滥生的。你不要脸,你真不要脸!”
骂完又是生气,对着谢婉莹恶狠狠的,“胡说八道,你给我滚,给我滚!”
韩思唤连忙走上来,聂慎童也不理她,自己跑着上了楼。怕他气狠了,韩思唤只能追上去,看向聂之鹤的那一眼充满了讽刺。
聂之鹤好像浑身都要迸裂了一般,心口上火烧火燎。他无法想象韩思唤会怎么安慰,她会说什么?把童童带走,要带他去国外治疗吗?他不是聂同泽,现在所有的时光都是偷来的,等聂慎童恢复了,那一切都没有了吗?他还是那个令人厌恶的聂之鹤,除了靠暴力手段,再没有办法能让童童多看自己一眼。
他排斥着只能靠聂同泽的身份得来的亲近,好像每一分钟都是那样难忍。可是要摆脱这个身份,又恢复到以前,他同样的无法接受。那样的矛盾中,比起来,他竟然还更愿意接受前者。
谢婉莹难掩忧伤的看着他,她心中的疑惑已经到了顶点,甚至在刚来的时候她还怀疑过韩思唤。只有现在冷静下来了,才觉得那点子的怀疑有多荒唐。
她期期艾艾的,再不忍也只能问出来,“你还打算回家吗?”
聂之鹤走上去,把这位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的恋人深深的看进眼里。她代表了他最正常的人生,最深的期望。一直以来他最想要的,都是他无法得到的。
谢婉莹眼中已经有了泪意,“我们的孩子,他还在等你回去。”她始终强忍着,“你有过那样的童年,你难道要你的孩子也这样吗?”
聂之鹤的神情果然一震,一种深沉的痛苦浮现在眉宇之中。他看着谢婉莹,从认识到现在,她刚生下俩人的孩子,现在细看,仿佛觉得属于她的明媚已经淡去了几分。青春会流逝,容颜会枯老,左不过变成累累白骨。聂同泽就是这样离去了,随后会是聂慎童,或者是韩思唤,最后才是他。
占了聂慎童十年,可是算下来,他能拥有的竟只有这一个月。
聂之鹤惨然一笑,正视了她,“你以前问过我的,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从来,只爱过一个人。不止他不信,我自己都不信。”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看着谢婉莹的悲伤欲绝,“我努力了一辈子,我还是摆脱不了,我爱他。”
谢婉莹忽地闷声笑了两下,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即便这样,她也不能迅速的抬手擦拭,只能偏过头。就算这个时候,她也必须要保持她应有的体面,她没办法去大哭大喊,去声嘶力竭的讨一个公道。她这样算什么,对着一个狠心的男人去乞讨爱情吗?
往事一股脑的都被塞进了脑子里,那些让她觉得动心的点点滴滴,那些她欣赏的绅士行为,忽然间都变成那么晦涩难堪。猛烈的情绪冲击在胸口,直让她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快摇摇欲坠。
只看聂之鹤似乎上前一步要来扶她,谢婉莹连忙伸手挡在身前,“别动,你别动。”她偏过头,似乎是不忍再看聂之鹤。直到把心里的苦楚咽下,她才能再看这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温柔体贴,你从来有求必应,是因为……就是因为,你不爱我,你从来不爱我。”
看聂之鹤默然不语的样子,谢婉莹只剩下一阵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