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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蓄着长须,面容清俊,拢发包巾,做的是文士打扮,穿了一身素净长袍,袍角别在腰上,两边的袖子也同样地绑起,应当是之前正在做着什么却被习英招一把扯了过来,都来不及整肃仪容。
“英招,莫慌莫急,万事都有一个应对法子,急不得,恼不得。”
“可是义父这事不能再拖了,我见着他不舒服了一段时日,要不是兄弟们都在官府的通缉名单之上,路上我就遣个大夫过来看看。”
原来这人就是习英招口中的义父,看着属实不像是土匪窝里养着的人。
想着想着,胸中一阵烦闷,这段时日困扰我的无名病症又发作了。
这路程的后半段我总觉得胸口上沉着一口气,非是郁结于胸,而是一团令我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沉闷,压在心上,白日里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夜里睡在习英招身边的我,一份松懈都不敢放,胸中的异样越发明显,使人少不得要翻几次身,压压惊,兴许正是这几次的响动引得了习英招的注意,他瞧出了我的不适,我以为我装得足够好,没让他瞧见我的脆弱,却不知他观察入微,早已把我的事记在心头,就等着回到寨子里,再行发落。
这层发落便是请他的义父来为我诊病。
两个人的交谈声更近了,我闭上眼装睡,下一瞬,腕上便被人搭了脉,几个呼吸间,手腕上搭着的手指往后移了几分,习英招的义父同时轻咦了一声。
习英招:“如何?”
“奇哉,怪哉,这脉象怎会出现在一名男子身上。”我能觉察到习英招义父细细的打量,由头脸至躯干,视线不停,他的话语也不停,“观其形貌体态,是名男子无疑,怎会如此,我再探探。”
手腕上的两指变成三指,诊了足足一炷香的脉,习英招义父说出的话仍然带着困惑,“不该啊,莫非是因为我久未给人看病,手上的功夫变差了,诊错了脉。”
见习英招不言语,他义父便又说了几句话宽慰他,“英招别太担心,为父现在就去翻翻医书典籍,看看书上有无此类的脉案,有了先例,我再扯个幡子,去山下当几日游方郎中。”
“等个七日,我再上山来为他诊脉。”
“为父既然要去山下,英招可有什么物件需要托为父带上山。”
习英招说话极为小声,似乎是与他义父说起了悄悄话,我只能听见他义父爽朗的笑声,“这是一件大喜事,为父自然会用心置办,只是英招你是与……”
“义父你同我出去商量,留一份清净给病人。”
“好的,好的,为父听你的话。”
两个人走了出去,待声音渐远,我睁开眼,寻找着可以逃出的路线。屋里开了窗,挑开窗,外面是悬崖峭壁,底下是望不到底的袅袅白雾,跳下去是必死的结局,那么唯一能出逃的路在另一边的门后,门后有走远的那两个人。
所以我必然不能现在出去,要等,等一个好时机,我闭上眼去回想来时的路。我虽被蒙了眼,但是耳力很好,听声辩位,习英招抱我时偶有颠沛,下了两次坡,我记着走过了几节台阶,第一下,十四五阶,第二下,二十一三。
找到这两个上坡的阶梯,我便能找到开头藤篮的所在,也就能下的山去。
想得入迷,一时不察去往外面的人已然回来,有人单手叩门,唤我醒神。
“娘亲,你不再装睡了吗?”习英招倚在门边,少年朝气的脸上带着不相符的Yin鸷之气,盯向我,“我猜化功散的功效就只到这几天,没想到便是今日,让娘亲你有机会同我作对,调动内力改动脉象。”
“义父的医术了得,定然不会出错,想来也只有是娘亲你自己做怪。”
“你就这样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吗?明明这几日夜不能寐,白日里也吃不下太多东西,眼见着消瘦了一些,怎么就不肯乖乖就医。”
“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关心,宁肯伤着自己,也要与我作对到底”
这一番无端的怪罪令我摸不着头脑,我并未做下习英招口中所说的事,如若不是他说,我还未曾发觉身上的松快是因化功散已解。我早已习惯手无缚鸡之力般的孱弱,做一个乖乖待在后宅的假妇人,因着我不想再反抗小修,不想他在我面前再次血溅当场。
我与他有手足之情,我终究是不忍心看他自残,也就允他每月喂我一颗化功散,令他安心。这化功散无需服用解药便可自行化解,这样即使到最后小修仍然不肯放我走,我与他也只会绑到他死去的前一刻。
习英招搜刮了小修的府宅,是把这些化功散一并搜刮去了,难道他是混进吃食里喂我吃下的,全怪我在小修那失掉的戒心,竟然未有发现,不过为时未晚。虽说我现在还未恢复全力,但是也算是有了几分战力,束手就擒,非我辈所为,应当要杀出条血路来。
我擅使枪,但此时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有的只是拳脚。我未与习英招交过手,不知其深浅,不知能否靠我的一双手将他制服。
我不知习英招的根底,习英招却好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