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回去之后我将那片衣袖撕下,在烛火上烤干,把上面析出的那层薄薄药膏刮下收好,留作下次再行处理。
这一切自然都是要避着人做下的,幸好自从习英招找来竹楼这边之后,他的义父便有心将我交予习英招照顾,而习英招此人,他不敢面对我,或者说他不敢面对我腹中未成形的胎儿。
我好几次听到他在门外的踱步声,盘旋整晚,却始终不敢踏进一步。
怕什么?怕这会是又一个他?
他可以不用有这层顾虑,我不会将腹中的孩儿生下,也不会就此放过他,我会将他们一并抹杀,告慰小修的在天之灵,至于我,我不会苟活于世,随他们去了,无非就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习英招踌躇良久,终还是踏进了这一步,进得房门,他见到的便是我全然平静的一张脸。
该准备的东西都已备下,该想好的计策也已谋划好,我剩下能做的就是欺骗住习英招,让他入我的局,进我下的套。
“你打算何时娶我?”我问他,他显然没有想过我会一反常态地答应他,也没做好准备,他脸上的表情莫测,有惊有喜,更有忧,恐忧其中有诈,但心中惊喜压过了其他,他往前踏近一步,两步,三步,直至到了我的近前,握住我的手,坐于我面前,像从前那般,仰头望我。
“您答应了,答应嫁给我,不为别的?”
“意为何物,为这个孩子吗?”我微微挺起小腹,月份还不够大,衣服底下显不出几分的凸起,让人料不到底下藏了个孩子,但我与习英招都清楚,腹中的孩子做不了假。
“这是一个怪胎,一个由我这样的男子怀着的孽种,你想留下他,又想娶了我,娶我这么一个生下你的人。”
“人lun纲常,你都不想要了。”
习英招着急辩解,“没有人知道您的身份,只会当作我是喜好龙阳之好,至于孩子,我会让我义父说是他从外面抱回来给我承袭香火的孩子。”
“我当初便是这样来到这个山寨,其他人不会生疑的,而且我也不会像爹爹那样拘束您,您愿意去哪就去哪,但求您不要离开我。”
“我又能去哪里呢?”我黯然说道,一边压下他的肩头,一边堵了他的话,“我只能在这里了,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离开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听我如此说,习英招把一颗心放回肚里,全心全意去筹备亲事。
日子都是挑好的,良辰吉日,最宜嫁娶,山寨里有好几处的热闹,最热闹之处却不在忠义厅这里,习英招屏退了众兄弟,只留下他义父,做堂上的高堂,受我与他的拜礼。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下压的视线是红盖头之下绣了凤的红喜服和那双红色绣鞋,以及那条连着我与他的红绸。
习英招用那条红绸牵着我回屋,喜秤挑开了我的红盖头,我见到他的脸。俊美无俦的少年郎,着红服,平添了几分的艳色,喜气洋洋地冲我笑。
屋子里没有喜婆,吉祥话全是习英招自己说的,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一遍遍地念着,他脸上的喜悦之情也越发加深,深到我都能看到他眼底的情深意重。
“娘……娘子……”他真切地唤我,手里拿过两杯酒,我接过其中一杯,借着喜服的广袖遮掩,将袖中暗藏的药粉撒入,又把这杯藏了药的酒杯送回习英招手里,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宜喝酒。”我拿下他手上的另外一杯,将里面的酒泼掉,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进去,“但是可以以茶代酒。”
“现在让我们喝交杯酒吧。”我与他双手相抵,抬腕,互相喝下自己的杯中之物。习英招那杯酒里面下的药药性极烈,一入喉就麻哑了他的咽喉,他瞪鼓着双眼,想要动作就又被那股子顺着酒劲发作的药效麻翻了手脚,不能动弹。
我趁着他不能动,拆了身上的累赘,凤冠霞帔,踢蹬掉脚上的红绣鞋,只着里衣,散下的头发被我用一小段从衣上扯下的红线绑好,做好这一切,我俯下身看向用最后一分气力抓住我裤脚的习英招,听他艰难地从嘴边吐出一句话,“别……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对我还有大用。”
我把他带出屋子,直直往山崖边的岗哨跑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人,大约习英招的那些兄弟都去吃别的兄弟的喜酒,又或者是他特意嘱咐过不许他人过来打扰,这倒方便了我将他安然带到了山崖边。
今夜的天乌沉沉的,岗哨边的火把闪耀着橘黄色的光,映照出放岗人那颗打着磕巴的大脑袋,嘴里念叨着,“真是……好酒,可惜就沾了个口shi,等……爷换岗了,爷要干下他几碗。”
碗字还没说完,放岗人就像是觉察到敌情,猛地向我这边看来,看到我挟持着习英招,他伸手就要亮兵器,被我一脚将刀顶回刀鞘,他想再抽出刀却不能,因为长刀被我抽走了,架在习英招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虽然我受制于习英招下的药,武功用不出几分,但身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