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
满朝文武官臣都来了,在殿里分成两列坐着,用玉做成的地面锃亮温润,人们席地而坐也不冰凉。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充斥着酒香和人们的谈笑。
当今圣上和皇后坐在龙座凤椅上,各宫娘娘们其次。
“此次秦将军远征边疆,和池乌人英勇对抗,驰骋沙场贡献池乌,功不可没。是我朝一品功臣。”圣上醉酒尽兴,欢脱潇洒。
“多谢皇上夸奖。”秦初鸣侧身向圣上举杯,“臣先干为敬。”
“到朕这里,便是回了中原,到了家。你不必拘束,今晚朕宣了鹤城最好的舞姬,还有乐师为你恭贺。”
说完,一旁拿着拂尘的公公拍了拍手,下人便请进来一群人。领首的男人正是晏词。
晏词穿着水蓝色长衫,如青瓷般雅致悠远,他身形修长纤细,气质出尘清隽。他衣摆飘逸,衣衫飞舞间能瞥见他赤裸的双脚,一双美足月白瘦长,脚趾如白藕,比女人的还要轻盈诱人。
舞姬们是专门来听曲跳舞的,早知他琴声凌冽又淡然,所以都是淡粉色衣裙。
晏词行礼,之后把琴放好,专心专意弹起琴。
虽是他的琴声因轻柔婉转、凄美却扣人心弦而传入皇室耳朵,圣上是爱听的,常常赏赐他,并称他冠绝当世。
但今日,不免妃子间传来传去,多了些话音。
“寰嫔,你向来都是宫里最通乐器的人,你听晏词弹的如何?”
寰嫔一副娇弱之态,眉眼间挂着的寡欢惆怅倒使的两条细眉宛若拂柳。她平日里最怕在生人堆里讲话,此刻竟有些慌地用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回皇上,晏公子琴技Jing湛,嫔妾一时只顾听的沉醉,都忘了他的技法哪里妙了。”
圣上点头应和。皇后端庄温婉,大气优雅,她这时说道:“臣妾亦认为,他弹琴,一谈情,二弹心。神态自若,宠辱不惊,怪不得深受皇上喜欢。”
梅贵妃听罢,轻轻冷笑,“这舞姬的舞姿虽曼妙多姿,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想曾经的郦昭仪…城南漫天飞舞大雪,她的舞姿才是惊艳了所有人。就连圣上都看的迟迟未动。”嘴角的讥讽再明显不过。
晏词听到了。贵妃语气不善,再加她话里有话,可这话还是很扎人。火烧火燎的疼。
“只可惜,她…”
“梅贵妃,很久之前的事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皇后说完,以酒杯掩面。
“也是。她自己做的丑事而已,不过啊,恶人有恶报,一报还一报,她也没吃好甜头。”
他看她涂上的艳丽浓厚的红唇,可他看着就像吃人的口盆,露出的一排贝齿像锋利的小刀,专吃人心。恶俗至极。
“姐姐有所不知…”霖婕妤端着茶杯,用盖子轻轻剐蹭着茶杯口,“听闻郦昭仪临死之前还留了一子呢…”这话她是捂着嘴和梅贵妃说的,但声音恰巧可以传到晏词和皇上皇后耳朵里。
“霖婕妤,本宫方才说的不够清楚吗!?不准提起她的名字。”
“皇后您别生气,一个私通的罪女而已,我们也就全当说笑了。再者,她的丑闻怕不是传的沸沸扬扬了。”说完,她和梅贵妃两人便笑起来,笑的清脆明亮,笑时还不忘斜眤晏词。
寰嫔感知到气氛压抑,咳嗽着用手帕捂住嘴,手帕擦拭着嘴角,她站起身行李,“皇上,嫔妾身体不适,今日恐怕不能陪着皇上了。”
“无妨,你先去便是。”
“嫔妾告退。”
说完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要我说,这女人的孩子想必也只能是…”梅贵妃笑眯眯地打量晏词,“你叫什么来着?本宫从不记你们名字。”
“回娘娘,平民名叫晏词。”
初来乍到的贺答应诧异地张大嘴,“你就是她的儿子!”
“…”他皱眉,“是。郦昭仪是我母亲。”
贺答应看四下无人接话,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壮壮胆,小声嘀咕,“我,我就问问。”身边一才人伏她耳边安慰道:“无大碍。”
霖婕妤摆弄着护甲,“谁和你说的,她还是昭仪?嗯?她不早就是个…说出来怕脏了我们的嘴。”
“你弹琴,该不会是琴ji吧?”梅贵妃笑里藏刀。
晏词震惊,他不可思议地听着这个称呼。整个人冷汗涔涔而下。
“梅贵妃!”皇后拍桌而起,“住口!”
大殿里没了声音。梅贵妃愤懑不平,见圣上还是看着酒罐子,一言不发。
“你和你母亲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卖身,一个卖艺。”梅贵人站起身对着他说,声音只能让两人听到。
晏词再也无法忍受,他正视她,“不是。她不是。”眉宇间的倔犟劲头和他母亲有八分相似。
“是不是的,你又没看过她接客。”
“就算这样,我也知道。况且我只知道她对我好,是我亲生母亲。”
“对,的确是你生母,只是不知是哪个男人的。毕竟她的男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