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全亮,洛青已悄然起身,出了霁月堂,在大堂前,同辰昕与擎鹿点兵。
白棠似有所觉,缓缓坐起身子,她和洛青的喜服整齐披挂在一旁架上,一床被褥犹温存,他已不在身旁。
想起今日便要起行进青川,她敛了敛神,下床净了身,换了衣裳。
门口响起脚步声,白棠想是洛青,转过身上前迎门。房门一开,却见是祈安。
祈安直直逼退她入了房,几名侍从随即带上了房门。
白棠见她一脸凌厉,侍从们一派严肃,一名端了盆火石与铁夹,又一名端了药汤,立在一旁。不明祈安来意,白棠有些心慌,忙欠身道:「娘。」
祈安看了看她,淡淡道:「你既是我辰家的儿媳,我便不能让你,带着这张脸入青川,更不能让你,怀上不该怀的孽种,这点牺牲,你一介岱山君主之女,该当的起。」语毕,断然令道:「动手。」
白棠大惊,慌张连退,几名侍从依令上前,架住了她,端过汤药朝她狠灌。才呛着吞完一碗药,另一名侍从,已从盆中拿起烧得通红的铁夹,朝她逼近。她满眼惊恐,颤声道:「不不要!」她用尽全力想挣脱,却是不能。
白棠凄厉的尖叫,划破清晨还宁静的霁月堂。
大堂外洛青与辰昕闻声一惊,连身急奔回新房。洛青一掌飞开为仆从挡住的房门,吃惊的扫过冷着脸的祈安、仆从手上火盆和痛伏在地,厉害抖着的白棠。
辰昕看了看祈安那阵仗,重重一叹,沉道:「娘你。」
祈安淡淡道:「你们不敢做的事,我帮一把。」又吩咐道:「帮她上药。」转了身,带着人掠过辰昕,出了房。
洛青急急上前,撇见了一旁的药碗,俯身拾起,他心里原已料得几分,那是碗避子的药方,却未料祈安用的,是绝孕的寒毒散。他怒极地将碗摔在地上,抖着手,欲扶起白棠。
白棠死命蜷缩在地,哭喊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一双颊痛得她意识昏乱,却极不愿洛青见她重创的脸。她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辰昕算着时辰,心里暗急,自柜上取过药盒,道:「阿青桑易他们一向午后出兵。」
洛青怒吼道:「我知道!」他使劲拉起已有些乏力的白棠,她血肉模糊的双颊,重击他的心,他看着她,几乎说不出话。
白棠颤着抖,止不住的泪沿夹划过,刺痛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但她不知道,她的心,还是她的伤更痛一些。她看着他,心灰意冷,亦说不出话。
洛青撑着神色,很快敛了心绪。身子,或还有机会调,脸上的伤却得先收住。他急自桌上取过创药,道:「先上药。」
白棠乱挥开他,痛道:「不要碰我。」
洛青紧稳着她,急道:「棠儿你信我,无论你长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我还是一样爱你。你的伤得先打理。」他说得真心实意,听在白棠耳里,却很是刺耳,好像,他一点不在意。
辰昕不忍直视她的脸,却不得不道:「白棠,我们知道你难过,但,你和洛青没有时间了。你得让洛青上药,擎鹿苑隼都等在外面。」
白棠冷冷瞪着他,默然不语,又落下两行泪。
洛青心里沉沉淌血,静静替她上了药,她该是痛得厉害,却一脸死寂,宛如那药不是上在她脸上。
见她已两眼无神,洛青心痛道:「你累了就睡会儿。」说着,一把抱起她,同辰昕疾步出厅。
两人出了府邸,擎鹿与苑隼见了洛青怀里的白棠,和她一张毁尽的脸,净是惊异神色。
洛青铁青着脸,带白棠上了马。辰昕一脸忧沉,亦上了马匹,道:「走吧。」
一行人绕着山路,朝青川急奔。奔波了一日,终绕至山脉南侧,入了乌尔南林。镇日里,白棠再不同任何人说话。傍晚,众人扎营。她歇在帐里,昏沉发着烧。
洛青静静为她替了伤药,换了冷帕。他守在她身旁,湿了双眼,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失去她。
辰昕掀了帘,进帐道:「阿青。擎鹿的人已经探过。你明日带她,进桑君谷与山巫谷交界的林地,假意相助莫芙柔,却不敌桑易,让桑易将你们送进山巫谷。」
洛青静静听着,沉默半晌,刺道:「若今日,躺在这里的是暮樱你也能这般狠心?」
辰昕知他心伤,只道:「暮樱命在旦夕,也没好到哪去。」
洛青冷冷望了他一眼:「所以,你巴不得白棠早日练成那经,挽救岱山,好救她性命。」
辰昕叹道:「阿青若是可以,不只是你,就是我和暮樱,都愿意替她进去那山巫谷,但,就是没人替得了她。」
洛青痛道:「替不了她,难道就该毁了她。你娘别有居心,让她喝绝孕的寒毒散。她既能如此无情,我绝不遂她的意,日后,断不再娶。」
闻言,辰昕一震,他原和洛青相同,只以那药为避子之方。说来,他这承自他母亲的冷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