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梁鸢脸红到脖子根,整个人又钻到霍星流的怀里去了。
鸨母是见过大世面人,打眼一瞧,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即掂了掂嗓子,换成一副亲和的腔调道:小夫人别怕。我这地方叫醉春风,不光春色满堂,酒也是极好的。您与小侯爷多半是听说我这儿七年的陈窖才开,来喝酒的罢。
醉春风足足有七层高,阔绰豪华。头两层是中空的阁楼,设了戏台,据说入夜之后才会有笙歌艳舞。这会子来得早,除了鸨母还精神奕奕地在当中周旋,偶尔几个出现的伙计姑娘都是懒懒的。梁鸢当了五层楼的缩头乌龟,到了第六层才稍微放开了些,不过仍像做贼似的,揪着他的袖子道,早些回去吧。
看样子已经完全忘记出门时是怎样跃跃欲试了。
刚说着,便听见一声惨叫。
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挂在了霍星流身上。还没说话,惨叫便一声接着一声,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来。醉春风的厢房按高低分贵贱,越高处风景越好,也就越贵。霍星流要了七楼最贵的一间雅阁,从那里可以俯瞰瀛城,两壶海棠清酒,和一些零碎她爱吃的东西,已经八百两了。六层虽然略低些,但价格肯定不会低,想来也是个阔绰的纨绔子弟。
可这是做什么呢?
好像心思被洞穿,霍星流把她拉到声音的源头,轻声道:我替你把风。你偷偷看。
于是梁鸢一边用谴责的眼神瞪着他,一边舔了舔指头,毫不犹豫地捅破了窗户纸,朝里望了过去。
只见里头是两个赤条条的人。
女人被五花大绑,被吊在特殊的横梁上,身上交错着深深浅浅的鞭痕。只一会儿功夫,一旁的男人便狰狞地往她身上又抽了几下,嘴里骂骂咧咧,每个字都刷新了她这辈子对污言秽语的认知。偏偏那女人惨叫着,身子却还不住颤抖着,脸色越来越红,在辱骂和鞭挞中不住颤抖,被强制分开的大腿剧烈抽搐着泄了出来,之后哆哆嗦嗦,竟直接尿了出来。
梁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又想到了宫中的那个林美人。她们,都好像猪啊自己也是这样吗?自己也这样恶心吗?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恶心她捂住了嘴,落荒逃到角落,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梅瓶就干呕起来。
因为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到是掉了一大串眼泪。
再抬起头时,她脸色惨白,神色恨恨的看着霍星流,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那样对我。
她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都在不自觉的发抖。霍星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立刻把她抱在怀里,说绝对不会,几乎是半拎着,才把她带到了七楼的雅间中。可她还是在哭,甚至开始抗拒他的触碰,翻来覆去的说着不行,最后彻底崩溃了,捂着脸大喊:我不喜欢你了。再也不了!
梁鸢。霍星流很少叫她的全名,上次的生气,这次却恰恰相反。这个两个短促又生硬的字被他温软的声音拉得格外缠绵,我爱你。
他都知道。
她是一夜风流的意外,是没有爱结出的苦果。她在禁庭中长大,那里的女人们费劲心机,为了同一个男人争来斗去,究竟是为了情爱还是利益,她们自己也分不清,如何叫旁人看得明白?就连她的母亲倾尽一生去赌,结果连第二面都没有等来。
梁鸢是这样精明理性,自私冷漠的性子。一旦痛了就毫不犹豫的会放手。越是喜欢,就越想要逃。她终究把爱也当成一场赌局,当不知不觉中付出的筹码远远超过了她能够割舍的部分,便开始计算得失。像她万事以利己为先的人开始崩溃,就证明她知道自己马上要输了。
在燕都时的刻意疏离是,现在的划清界限也是。
他抓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把她脸上苦涩的眼泪都吞进肚子,只要你想,我输也可以。
梁鸢终于止住了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两个月来哭的眼泪比她前十六年的还要多。明明比这些难过的事情多得多了,那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什么现在总是忍不住呢?她在恬淡的麝兰香中逐渐平静,摸摸脸,想起刚才的霍星流为自己吻掉眼泪,心跳又漏了一拍原来有了依靠之后,就会变得这么脆弱吗。
原听蕴珠说你总巴巴儿想来,还以为你多大胆子。结果就这个。霍星流见她不再哭,便自然地带过了话题,把她按在怀里擦脸,这时候还早,没什么人。若是晚上来,叫你看些个毛脸汉子光着屁股跪在地上,被女人抽得一哆嗦一哆嗦,还要一口一个奶奶,妈妈的叫,你岂不是要当场晕过去?
梁鸢五官的扭曲程度足以证明她的震撼程度,这真的吗?
他轻嗯了声,不信就且等着。等到时候亲眼见了你就知道了。
她又往他怀里塞了塞,好像恨不得要把身体埋进他的血肉里,怪里怪气,不看。
一点都不奇怪。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总不会人人都一样。人活在世,无非酒肉食色,有人喜欢浓情蜜意,就会有人喜欢凌上虐下。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