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寧夕再轉醒,已經入夜。
衣若推開房門,拿了傷藥進來。星寧夕惶惶不安,轉著夢境,緩睜開了眼,衣若見狀喊道:「寧夕!寧夕醒了。」又朝外喊道:「堂主!堂主!」
星寧夕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乾淨素衣,散著長髮,仍劇疼著的胸口纏著傷帶。幻陣裡的巖靖峰,還翻騰在腦海,讓她心底隱隱做疼。
四周這間房,桌上如昔擱滿水盆傷藥和藥材,她是知道的,這是南城的映雪院。
衣若焦急的望著她:「覺得怎樣?」
她自覺除了胸前的傷口痛著,還有些因失血而暈晃外,比起上回寒冰掌傷醒來,這回顯得無甚大礙,勉強一笑,道:「還行。」
門又咿呀扇開,洛青急跨了進來,兩三步落坐床沿。星寧夕見了要起身,洛青忙伸手阻止她,開口泛著痛楚:「不要動。你的傷口很難癒合,好不容易才止了血,萬不能動。」
她只得依言躺著,道:「三哥,我們進村了?」
洛青道:「進來了。幻陣已破,你封住了星支長,但也受了幻劍之傷。先別說了,讓衣若幫你換藥。」
星寧夕輕輕點頭,衣若一應,拿過用具。洛青便起身走至門外等著。
「阿青。」辰昕聲音在外響起。
洛青道:「怎麼樣?」辰昕道:「村里打點得差不多了。山藤還在收尾。夜闌手下十二騎會圍村扎營,長老、盟主、五妹,和其他支援的工程支,明日來便能駐村。」
洛青點頭問道:「我們扎營麼?」
辰昕沉吟著道:「我們同你堂下防衛隊與夜闌一同扎營好得多,只是寧夕現下傷勢,較適合留村。村內大藥房適合貯藥,也須她幫忙。女孩子家,扎營多有不便,不如就留她同四妹住在這裡。」
洛青點點道:「讓衣若一起。別讓蕭依離她太近。」
星寧夕在房內聽著,問衣若道:「若若,這麼快便拿回南城,你們可都好?」
衣若手上拭著她還鮮血淋漓的傷口,神情有些不忍,隨口道:「都好都好,最差就你了。這裡上回被地門人剿了一翻,夜闌總長可不甘心,這回還有兩位堂主,自然將他們殺得乾乾淨淨。你當心,我上藥了,有點兒疼。」
衣若平時似是不拘小節,做起精活兒來,卻也不差,很是仔細。她皺著眉道:「夜闌總長說他們之前並沒有遇過幻劍,這口子實在稀罕,又離心窩就那麼幾許,我們早先止血止了半天都收不住,堂主持了個辰長老以前提過的劍咒,他從來也沒使過。還好有效,才勉強收了口。」
廊上又想起聲響,這回是夜闌的聲音,道:「堂主。我來看寧夕。」
星寧夕才端起一杯茶潤口,聞聲忍不住一陣嗆咳,扯得傷口直疼。
洛青皺眉道:「她在替藥,有什麼事同我說了。別進去擾她。」
夜闌道:「怎麼我來便是擾她?」說著便要跨門而入。衣若忙拉過外衣遮了星寧夕身子。
洛青一把拽住他,眼神冷厲,低沉道:「做什麼。」
夜闌見洛青動了怒,欲言又止,半晌道:「行,星寧夕畢竟幫了我大忙,本想來瞧瞧她。羽竹說早先堂主在藥房神色頗差,憂那傷收不了口。我拿師父親授的傷藥來,對各式刀劍傷都很有效。」說著將一淡綠玉藥瓶遞給洛青。又自腰間取下青冽劍,和以粗紙包覆的一朵紅花,道:「早上場面混亂,我營下兵長取回了劍,還有這朵紅花,這花生得特別,不似這一帶的東西,或給寧夕看看和森門有無關聯。」
洛青接過,收了劍,細細查看紅花。他熟稔不少植草,這花,他卻也沒見過。
星寧夕聞言震驚著要起身,衣若忙道:「寧夕你別動啊。」
她輕推開衣若起身,整了整衣衫,便想下床。
衣若著急攔住她道:「哎呀你做什麼。」
洛青聞聲忙進了房,夜闌與辰昕起腳跟了進來。洛青縱身上前扶住她,眼帶關切道:「怎麼了?」
她一手取過洛青手中的紅花,山夆的身影宛若浮現眼簾,她驚愕的雙眼閃著痛,倏然充盈水澤:「是他,怪不得他說了些我不知道的話,那不是我心裡的幻境。」
「什麼?」洛青聽得茫然。
她抬起一雙淚眼望著床前四人,巖靖峰的事卻無一人說得。又頹然輕搖了搖頭。
夜闌看看她,向洛青道:「她或是受了些刺激,我們先前從幻陣出來也是這般,心頭舊傷被掀了,少不了要低沉數日。」
洛青心裡做疼,望著她道:「寧夕,都過去了,別想了。」
她混亂的搖著頭:「三哥,那不是過去,他身不由己是誰誰發了他魔性?」
洛青聽著,遲疑地問道:「魔性?」
她推開洛青,想下床道:「不行不能讓他越陷越深,我要救他。」
洛青急握住她雙肩,道:「寧夕!你醒醒。不管幻境裡是誰,說了什麼,星支長受擁主令要殺你,寧夕,他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