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轉了轉眼,笑道:「堂主,來了也不叫我,讓你這麼著站在這兒,可是我失禮了。」
洛青冷道:「那些幻陣的圖給我,我想再確認確認,仔細想想。」
夜闌應了聲,回帳整了整,遞給洛青。見洛青看著他,神色仍十分冷冽,拄著營竿,笑道:「堂主還有什麼事,直說吧。」
洛青掃了他一眼,冷道:「這幾天,星門主都在你帳裡。」
夜闌不動聲色,仍舊淺淺笑著:「她長得惹眼,我手下一票盡是兄弟,留我帳裡,倒安全些。」
「安全?你營裡怕也沒人打得過她,勉強就你一個還能與她相拼,你卻點了她穴道,鎖她在帳中,如此,真很安全。」
夜闌一笑,道:「我也不過留她,看著舒心罷了,那日你不讓她傷我,今日怎麼算起回頭帳來?」
帳裡置了個醺醉的美人,尚能坐懷不亂,那不叫夜闌。
洛青切齒道:「看著舒心。你若沒碰她,她不會氣成這般。夜闌,我自然懂你心思。思來量去,需得告訴你。」
夜闌抬起銳眼,迎視洛青道:「我知道你對她有意思,我若偏要與你相爭,你是想抬堂主身份,動我職權,還是抬洛青身份,我們戰一場。」
洛青沉著臉道:「大戰在即,我沒有這等心思。」他看著夜闌,神情嚴肅,字字清楚道:「你,莫要動她。」又道:「岱山門的傾天劍,一向有意志自選劍主。她身為君主之後,擁星家血脈,如今傾天劍承認她擁劍,卻也承認篡權的巖靖峰,那把劍叫他們注定生死相鬥。還有個少有人知的暗例,星門主為女兒身,你,若破了她身子。」
夜闌揚起眉,神色收斂了些,道:「怎麼?」
洛青道:「這承認,會落到你身上。所以他才說,巖靖峰會劈了你。你也注定,和岱山門脫不了干係。」
夜闌沉了臉,道:「有這種事。」他不怕戰,不怕巖靖峰,卻也不愛主動惹禍。他只負責退敵,那些權力相鬥,他一概不想管,何況還是別人家的君主位。
他對星寧夕,並未生什麼真情,幾分鬧著有趣,幾分征服快意,幾分同盟相顧,如此而已。
洛青淡淡道:「我信得過你理事清明,如今告訴你,你便也照看著她些。還有,這件事莫要外傳,免得有心人傷了她。」
夜闌淡淡道:「我明白。」
洛青轉身欲走,夜闌又開口道:「可是我瞧著你,並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洛青停了半晌,道:「那是我的事。」語畢,揚步離去。
天色甫亮,一行人行至林邊,空乏城郊還泛著濃霧。不遠處幻陣閃著銀光,似有若無的障法往天邊綿延。
夜闌低聲道:「前面就是了。」
星寧夕一凜,回頭囑咐洛青:「若是我封得住星門長,幻陣便不會再起,若失敗了,你們至少趁隙進城,星支門人不是你們對手。」
洛青點頭,將青冽劍遞給她,她著手接過,轉身欲行,洛青一把抓住她,眼神深切,叮嚀道:「寧夕,不管你看到什麼,那不過是幻境。」
她點點頭,道:「我知道。」
語畢,轉身走了上前,閉起雙眼,星支氣息迎面拂來,冷冷森森,似能噬人。右前方巨大的氣場悠晃浮動,確認了位置,她一睜眼,凝神往右側移步,一跨邁進幻陣。
倏然不見滾滾馬蹄揚起的沙塵,迎面而來是岱山上拂著春涼的氣息,一片久違的天池映入眼簾,輕泛著水波,歲月靜好得,似她十六歲的那年。
她有些眩惑,道:「天池。」
「寧夕。」一個極為熟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一震,倏然轉身,看上去似當年一般年輕的山夆坐在石上,朝她一笑,道:「寧夕,我還在想你敢不敢來,過來坐吧。」
星寧夕不敢相信地楞著,她午夜夢迴,沉沉念想的人,深深不忘的畫面,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她震動得說不出話,又生怕自己一張口,眼前的他,便似夢境一般要消失。
山夆帶著一如往昔的淺笑,溫柔地望著她。
星寧夕睜著濕漉的雙眼,她原該移過腳步,緩緩坐到他身旁,就像初次赴天池北側找他時那般。
如今,卻物是人非。
她不懂他的心思,自那日為星天漠發現,在他寢殿一別。她苦苦等來的,是一件件心傷,一次次心碎。眼前的男人,一道毒計、一掌寒冰,叫她家破,險些人亡。
他為何還能笑著,笑得像從前那樣溫柔。星寧夕顫著手,揚起青冽劍,指向山夆。
山夆看著她,收起笑,眼神黯淡有些憂傷,道:「寧夕,對不起,我用寒冰掌傷了你。你可知道,我身不由己。你還疼麼?」
她顫著抖,眼淚不爭氣的落出眼眶。
山夆又道:「我愛得太深,恨得太深。自他發了我魔性原來的我,越來越難清醒。寧夕,你千萬別上岱山門,我怕我會傷害你。」
她連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