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陈斯一眼抓到了林宥恩。
那人侧着脸,假意装着没有感受到她打量的视线。
其实当年她也有读研的想法,甚至和许筱都约定好了一起继续深造。但是心底又不放心林清言,最后选择了背着工作站跟着哥哥世界各地跑,继续读书的事情不得不搁置了。她的临时变卦,也把许筱气得飞去了北边的小国呆了两年。
“你老说睡不好觉,难道不知道多接触自然光能促进褪黑素分泌?”许筱说这句话的时候企图捏她的脸。但是失败了。
她点进去一看内容,说的是最近有好几起个人因为访问了来源不明的多媒体资源而导致大脑芯片被锁定的案件。
当下的感受大约叫做,初夏的热意。
才不会觉得是浪费人生。
“……今早的时候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陈斯答道。
她没忍住嘴角的笑,于是便感受到手指被指甲掐捏住的疼痛。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心底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尝试着盘曲在腹部里的龙尾同步了一下,没想对方的身子仿佛通电了一般微微弹了一下。
她挑了一件雾霾紫的薄卫衣,卫衣胸前用亮黑色的珠片缀成一只初展翅的幼鹰。一条水洗做旧的蓝色直筒牛仔裤。经典款的黑白板鞋。切割成五边形的镶嵌黑曜石的金属耳扣。同样质地的束发圈。一个简款斜背的黑色皮质挎包。
把这身装备穿上身,走到楼下。抬头看着头顶强烈的日光,蝉鸣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躯正迅速地从这个世界的表面上被剥离。两年前的分离,拧开了她颈部的瓶口,外界的刺激鲜活又直接地从那里鱼贯而入。她学会自己一一给这些感触命名。
她选了一个前排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许筱因为是工作人员,为了方便处理突发状况,一般都是在讲台附近的区域活动的。
“月光也是自然光。”她嘴硬。
时间过去久一些,大脑中的那台摄影机,会向后退一些,自动调整角度,让回忆看起来不那么难堪。但其实,谁也不能确定回忆本身和事实的距离。毕竟我们的大脑,有时候就像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为了能让我们在这个复杂的揉进了碎刃的现实里生存,总要美化一些事。
“别看了,许筱哥回办公室了,一会儿才能过来。”他看林宥恩探头探脑,知道她在找谁。
身体不舒服,这个理由还挺普通。话说许筝这样位置的人不应该说公司突然有事吗。
他的手不似往常,指尖有点凉。但是大腿仍然是热热的。热意透过薄呢的料子熨烫着她的掌心。
大约是因为气色不好,脸上带了淡妆。他皮肤是极细白的,眼眶下方的淡淡的青色在妆容下几不可辨。
开车到学校。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刚好是学生活动的高峰期,去自习的,去参加社团的,她混迹于其中,居然觉得还挺放松。
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了,她从桌子底下瞄了一眼那人的腿,又细又长,包裹在细格纹的灰色烟装裤里。不禁抬起了眼。
“Dean呢?”
直接锁定芯片?
看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也并不全都是痛苦的时刻。
林宥恩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诧异,心想许筱闭关这么多天,难不成转性了,能玩这么刺激的了。
到了会场,她站在前门处悄悄地往里看。百十人的扇形阶梯教室,大约是因为离报告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没坐满。
做朋友也挺好的。看得到的果子吃不到,虽然痛苦,但也能保留一份美好的幻想。看得到的果子也吃到了,一口咬进了果核里,有多少苦涩也得自己咽下去。
林宥恩等得有些无聊,低头唤出通讯器界面,查阅今日的科学新闻。
她的手在那线条分明却不失柔软的股直肌上揉了揉,便挣开了本就不太较真
“各位老师,同学们……”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林清言做的,她穿着睡衣站在家里的更衣室中,看着他给自己选衣服,选饰品,选出门的鞋子。现在想来,他当时的神情是平静又愉悦的。
她的手偷偷伸向对方白色衬衫下的细腰,还没着陆。会场中央的讲台上传来了陈斯的声音:
“学姐,你来得真早。”他走向她,走得很快。
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将手缩回来,却被对方按在了他的腿上。
她倾向于把自己界定为夜行动物,极少有大白天在外面晃悠的时候,基本要黄昏才开始活动。白日里如果不是在工作,一个人呆着只想睡觉。许筱却总喜欢白天的时候就把她从蛰居的洞穴里捞出来。
时隔多年又坐回了教室,她还感觉挺兴奋的。
近门的这一列是三个位置一排,他们俩相邻着,剩下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前排的位置本来很打眼,但是他们的这个方位刚好处于观众们视线的边沿,如果不太过分,倒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多地发生针对个人芯片安全系统攻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