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郗良起床洗漱,梳头发的时候她看着镜子,猛然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她惴惴不安跑下楼,懵懂地看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厅子,空气中一点残留的血腥味都没有,仿佛脑海里关于昨晚的印象只是一场梦。
她问安格斯,他的尸体呢?
安格斯走过来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扔了。
郗良没想到他连尸体都能扔掉,你不怕?
安格斯眸光淡然,唇边的浅笑带着几分苦涩,怕什么?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
他死了,我杀死的。
我知道,那又如何?安格斯摸摸她的脑袋,漫不经心道,只能说明你确实很不喜欢这个未婚夫,而且看起来他也没有很喜欢你,不幸的是你们却有了婚约。这婚约是怎么来的?
郗良眨巴眨巴眼睛,仍旧说:我不知道。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懂?
郗良走到沙发边坐下,摸着肚子自顾自道:因为我也不懂。说什么他喜欢我,嫁给他是为我好,嫁给他是我唯一的归宿,我根本听不懂。安格斯,我饿了。
安格斯走进厨房给她端来一碟意大利面和一杯牛奶。今天他没心思烹饪什么,只能这么随意喂她,好在郗良不挑食,有得吃就吃。
安格斯坐在她身边,沉吟道:这些话是他和你说的?
郗良吃着面,摇了摇头,只是否认,没有回答。
是谁说的?
郗良嘴里嚼着面,含糊不清道:关你什么事?
安格斯无奈靠进沙发背,沉思片刻,道:良,我想了解你,我想知道你经历过什么。
他想知道在此之前她杀过多少人,否则一个普通姑娘怎么可以在杀人后这么冷漠,没有一丝惶恐?事实上,哪怕她真的什么都不懂,看见死人也是该害怕的,何况是她亲手捅伤,是她的未婚夫。
郗良直白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安格斯欺身压上郗良的背,郗良身子一僵,垂在耳边的发丝被捋到耳后,安格斯凑在她耳边温柔低语,良,昨晚他说了什么惹怒你,这你总能跟我说吧?你也不想哪天我说错话惹你生气,而你又杀不了我,只能自己闷着,对吧。
郗良拿着叉子的手颤了颤,握紧叉子的同时一只大掌也附上来,将她的拳头包裹,像要手把手教她用叉子一样。
安格斯很有自知之明,他根本不用说错什么话,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把郗良惹怒无数遍了。
即使昨夜郗良主动向他求欢,也没改变她想杀死他的心。
半晌,郗良咬牙切齿道:杂种我不想听见别人骂我杂种、野种。
安格斯恍如隔世,愣了一会儿,他慵懒地笑着,这有什么?曾经他也如此遭受谩骂,现今依旧,别人对他的轻蔑从未减少,但他的心境早已改变,他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郗良在乎,她眼里溢出泪花,气得发抖,恨恨道:我不想听见,就是不想听见!
安格斯顺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好好,乖,别生气了。还不忘为自己贴金,我永远不会骂你,良。
待郗良情绪平复,默默吃着面,安格斯回过神来,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她听不得杂种、野种,是因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很快他就不在意这个疑问,因为只要有人想辱骂别人,任何字眼都能变得极其不堪。狗杂种什么的这些词本来就没有特定意义,唯一的意义是证明说出这些词的人嘴贱。
过了几天,一个下午,有两天两夜没出现的安格斯回来后看见郗良正趴在地上呕吐,还用手指抠喉咙,吐出一滩酸水,也可能是酒水。她的身边有几个空酒瓶,还有一瓶剩一半。她的睡袍和地上都是烟灰和烟蒂,两三包烟散落在地上已经空了一包。冰冷的空气中是烈酒、烟草和酸水交杂在一起的繁复味道,刺鼻得令人难以忍受,连同她整个人都是臭的。
安格斯走过去,高大的身子完全将郗良笼罩,寒冷的冬天她只穿一件睡袍,身子单薄。他神色不悦动作粗暴地将她拎起来扔在沙发上,她抬起一张神情难过的小脸冲他呢喃:难受
安格斯微微俯身粗鲁地摸着她的额头、脸颊,知道她并没有着凉发烧,恼怒的声音透着一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谁让你又抽烟又喝酒?怎么还有烟?
好难受郗良揪住他的风衣蹭着,仍然在干呕。
哪里难受?安格斯将她凌乱的长发都整理到她的背上,看到她捂着肚子,他问,这里难受?得到的是郗良胡乱地点头,饿了?他又问,刚刚比尔还跟他上报说郗良昨天下午骑车出去买了一堆食物回来。
郗良摇头喃喃:饱了
安格斯直起身子,大手顺着郗良的背轻抚,疑惑的茫茫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让她躺平,掀开她的睡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腹,没有温度,还是平的。他连忙将睡袍拉好,脱下风衣包住瑟瑟发抖的郗良,然后抱着她有些失神地靠进沙发背。郗良身上的臭味在刺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