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的爷爷奶奶是十分古板的人,并不满意这个孙女。在那个年代,有正式工作的苏爸爸只能有一个孩子,而身为女孩的苏锦瑟的出生,在爷爷奶奶眼里就意味着断后。
年幼的苏锦瑟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是在奶奶看着自己叹气的次数累加下隐约感觉到对方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索性只是叹气而已,对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她和身边的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
这个家庭的所有矛盾都在苏妈妈离开时被引爆。
那时的苏爸爸外派到其他学校学习,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妈妈和苏锦瑟,那天晚上奶奶提了一句让妈妈辞职去乡下躲着生二胎,妈妈不同意,自此爆发了巨大的争吵。最后奶奶哭着回了房间,妈妈把一桌子的碗碟都摔了,苏锦瑟哆嗦着躲到房间里哭。
之后,妈妈拎着行李箱进来时,塞给了她一叠钱,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但是苏锦瑟记不太清楚,她只记得自己抱着膝盖坐躲在床脚哭时,妈妈摸了摸她的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是个女孩呢?
女孩有什么不对吗?她不懂。
就像她不懂奶奶为什么在私底下叫她赔钱货,也不懂爷爷为什么要给她改名招招。
那段时间一直以来摇摇欲坠的天空都塌了下来,狠狠砸在苏锦瑟的身上。等到苏爸爸结束为期三个月的交流学习结束回来后,才发现家里已经天翻地覆。他虽然教书厉害,和自己的孩子交流却是笨嘴拙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瑟变得沉默自闭。
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愿理会的苏锦瑟自然也不会在意身边那些或是同情或是惋惜的眼神,她按照从前的生活轨迹默默过着,直到学校附近那些小混混在抢她钱时喊她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她心里那根弦突然绷断。
那一次她反抗的很厉害,也被揍的不轻。在那个幽闭的小巷子里,书包里的东西散的满地都是,最喜欢的笔记本上满是交叠的脚印,她靠坐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上,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呼吸里都带着针,钻到五脏六腑里。
顾白就在那个时候出现。
他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背着书包拐进这个巷子,在巷口时一怔,飞快跑到她身边蹲下身来帮她擦眼泪,问她:小兔子,疼不疼啊?
那个傍晚,天空像是被浓烟熏过一样阴沉,他走过来时带着光,抚开了盘踞在她心里的阴霾。
顾白是苏爸爸任职学校的高中学生,那天提前回家拿东西,就撞上了被揍的可怜兮兮的苏锦瑟。他替她擦干眼泪,抱她去医院,带她去吃了一碗馄饨,然后送她回家。
家里照旧没人,爷爷在外面打牌,奶奶在外面跳舞,桌子上放着十块钱。苏锦瑟把钱递给顾白,她不知道怎么说谢谢,只想到晚上自己吃的有点多,应该还给他钱。
顾白没有收那个钱。他摸了摸她的头,把一袋子药仔仔细细的和她讲清楚怎么吃用,教她擦洗时要注意避开伤口,然后给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地址,告诉她:小兔子,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后来,苏锦瑟有了这个亲密的朋友。
一下课就去找顾白,他会带她去学校食堂吃饭,高年级上晚自习时苏锦瑟就呆在学校图书馆等他下课,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苏爸爸对此毫无办法,索性顾白是他们学校最标准的好学生,也不嫌苏锦瑟麻烦,苏爸爸就在私底下拜托顾白照顾苏锦瑟。
顾白聪明懂事,待人温和有礼。他给苏锦瑟讲人体脆弱的部位,带她早起跑步,教她打架。耐心的听这个小女孩所有幼稚的烦恼,教她怎么疏解内心的所有不忿,教她如何应付爷爷奶奶。空闲时间还抓她学习。半个身子都掉进泥潭里的苏锦瑟就这样被他一点点拉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苏锦瑟学习成绩变好,人也变的开朗,和家人的关系也缓和,除了过分依赖顾白以外再没有什么不妥。
对于顾白的离开苏锦瑟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顾白高考后就会离开小镇去读大学,她也计划好了,只差四年而已,她会考到顾白生活的城市去找他。
只是她没想到顾白会出国。
顾白的父亲一直在海外务工,在外稳定后就开始计划把家人都接去国外,等到顾白高三时就替他物色那边的学校,等到顾白得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他走的太远了,远到两人的时间都不一样,远到苏锦瑟写窗外的栀子花结了花苞的信,待到花谢时他才能收到。
离开前顾白最担心的就是苏锦瑟。
他第一次遇见苏锦瑟比她记忆里的要更早些。
那个冬天,他去老师家里借材料,在楼道里碰见抱膝坐在楼梯上的小女孩,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半张脸都藏在白绒绒的衣领里,眼睛通红,看上去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兔子,可怜极了。
顾白难得多管闲事,他俯下身问小女孩:怎么了?
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落到自己身上,声音里都带着泪水,哥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