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征战过无数城池,但是抢人这件事。
直至如今是第二次。
而抢的,都是同一个人。
大漠里的狼骨子里总是带着野性,一如萧荣。
他真的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肩头发黑的伤口都仅仅是封了左臂的所有xue道。
让毒素蔓延的迟缓一些。
溅上他半边脸的鲜血早已干涸,黑马高高扬起前蹄那刻一束烟火上窜在天际炸开。
“关城门!”
城门上的哨兵看见远处炸开的白光慌忙高声:“关城门!”
停在栅口刚要被盘查的朱红马车闻声突然发狂,驾车的人甩了缰绳让马极速冲过人群。
这变故不过在眨眼间,门口盘查的小兵反应不急被马撞出,落地时呕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马车离将要关闭的城门不过十几步。
人群因着变故开始尖叫,慌乱中有一寒光一现。
而后哗啦一声,原本疾驰的马车突然坠地,只留着向前狂奔的马匹。
萧荣拔刀走近马车,挑开帘子那刻有支羽箭裹着劲风直奔人咽喉。
结果被萧荣一刀挥断,失了力道掉落在地上。
而马车里,除了架好的暗弩空无一人。
远处裹着披风的人无声轻笑,抱着怀里的人隐于人群。
扶着车辕的萧荣阖眸有些眩晕,他勉强稳了思绪哑声。
“找,挨家挨户找,封锁城门。”
萧荣的动作的确很快,快到有点出乎司商的意料。
此时正月上三杆,城东月光里的树林像蒙了层霜,很明亮。
萧荣执剑挡住他去路,隔了十几步相立。
于是司商放下怀里的林随安,看他斜靠在树上解了斗篷垫在他脑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身,抽出腰间缠的软剑迎着月光向前。
素白色大氅迎风摇曳潇洒万分,衬得他儒雅又和善,眉间红痣在明亮月光里也显眼。
萧荣也没磨蹭,剑鞘一扔于是执剑往前冲。
鸦黑对素白,一场动人心魄的生死较量。
萧荣明显狼狈,左肩布料颜色深了一大块,破烂的孔洞里隐约能看见绽开的皮rou跟已经凝固的黑紫色鲜血。
可他挥剑还是沉稳,兵器相撞铿锵脆响,溅起极小的火花。
第三十招时司商发难,软剑柔韧像是一条吐着芯子嘶嘶作响的毒舌,割下萧荣额前的一缕发在侧脸留了道渗血的口子。
他也没能沾着便宜,几乎是同一时刻萧荣的重剑划开他腹间,留下沾血的长痕。
若是平时司商未必能赢过萧荣,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萧荣中了毒功力大打折扣,握剑的手看着沉稳但实际已经有些颤抖。
虽然细微,但他已经在抖。
毒发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兵器相撞交错分开,衣摆摇曳随后又静止。
而后两人手里的兵器再次迎上,三指宽的重剑低yin出声挡住软剑拧出的剑花。
这夜里萧荣第一次开口。
“随安何其无辜,你又何必处处牵连折磨他。”
他说这话时抬眼看司商,涩哑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司商闻言却笑,矮身挽了个剑花杀至人面前。
“无辜?”他反问萧荣:“萧将军可真是天真。”
说到最后他收了笑意,满眼悲戚又像是带着恨意:“这世间处处因果,那里有无辜之人。”
而这脆弱只是一瞬,一瞬过后他又换上了那和善又儒雅的面具。
于是他温声:“不管林随安他无不无辜,而今夜——”
“你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