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山脈大雨連天,倒了不少山石樹木,淹沒了一方方農田作物。幸得月盟工程支扎實,一向重視河道,這烏爾城還不至於讓水淹了。
人只道災異連連,怨嘆哭號,祈神問天。殊不知一排雨師,正在大山上狂狂掃著大雨。
龍脊天域,密布捲捲厚滾的雲,凜厲陣風似刃,高築起一道風屏,雲流順著風屏,似飛瀑奔騰傾洩。一列列天兵擺著陣式殺出,風魁天蜚,騰著大刀,領在前頭攻得兇猛。
灰塵似的鬼兵,戰力平庸,人數卻多,堆上他那大刀,半點不猶豫,他連連揮掃接踵而至的鬼兵鬼將,殺得有些手軟。魔族生來惑人,尤善籠絡那些邊陲孤伶的靈魂,管他殘缺或完整,編入了戰力,豪不吝惜的送出去,如浪似的,天兵天將再精銳,也淹得窒息。
一陣破雲黑氣漫漫而來,輕煙似的繞在風魁天蜚周身。
「天蜚,你這般拼命,值得麼?」一張艷麗絕倫的臉逼近了天蜚,魔族帝姬女魊那長髮如浪似海,順著他騰起的風,張揚在空中。
「你哥哥安坐高天,卻要你殺下雲海。」她魅人的聲音響在他耳畔,直鑽入他心裡。
「住口,妖女!」天蜚低吼一聲,回刀一削。黑影順著刀身滑了開,又繞上。
「別怕天蜚,我豈不是道出你的心裡話,上有日魁,下有星魁,你能和他們相鬥麼?聽我,緩緩你的風雨。」她如煙似幻,繞著他,似繩,困著他送出的陣陣靈氣。
天蜚那大刀,彎如牙,寬如扇,凌厲似刀,柔韌堪比流水。他本應振顛幾下,揚起幾道大風,將她搧回她幽河裂谷。軟魅的聲音卻如雷,轟轟震在他腦海。
閃爍的雙瞳空漠,不覺緩了攻勢。
兩強相鬥,容不得他分心。他狂風暴雨一猶豫,女魊黑影拔起,殺破他凜然風陣。天蜚回神,已然不及,萬千鬼兵如蝗過境,止不住勢地狠戮天兵,轉瞬逼過了天界。
「天蜚!」後頭遠觀的日魁天曦,送了支金芒箭,險險擋下女魊朝天蜚絞去的兩彎月牙刀。
鬼兵後頭,一男神黑影持了支三叉長戟,直竄而上,騰飛身影似燕輕盈,一雙邪眼冷魅。魔族幽王危月,領了一批精銳鬼將直殺上天。
日魁天曦乃仙界太子,修為不凡,然幽王亦是魔帝玄乙嫡子,相鬥天曦毫不遜色。無所顧忌的狠戾,亦是天曦所不及。三叉戟刺擊兇猛,天曦轉著火輪騰焰,和危月一帶青火相鬥。失了先防,天曦見四方圍上的鬼將,顯得有些焦慮。
「天曦,你若肯降,魔帝不定讓你封將領軍,居高位,千垂受拜,好過回頭神帝降罰。」危月挾著笑,長戟一揚,環起青火,斷了天曦退路。
「我日魁,寧死不降。」天曦的怒氣似他那火輪騰騰,後勁卻有些乏力。他想找個弱處殺出重圍,幽王身邊的鬼將,不如鬼兵濫竽充數,縱然不若天曦,仍銅牆鐵壁似的逼著,似狼突擊,撤開,來來回回消耗著他。
還脫不了身,青焰又逼上,他鎮著神色,著實有些慌。
危月冷勾起一笑:「你既然不肯,我這三叉神戟,逢千年大祭,正缺一尊靈力豐厚的元神。」
青焰閃燃,危月一晃影,掩滅了天曦兩道火輪,戰戟戮穿他仙身,兩人急墜,狠刺下龍脊大山。霎時飛血漫天,金光滅散。
龍脊大震,暗了天色,天兵一陣驚駭,潰不成軍。
危月滿意的笑了笑,拔出刺裂龍脊大山的戰戟,原本漆黑的神戟一閃,上了層銀亮光澤。
「天曦!」天蜚大震,憤慨盪胸,揚刀斬出的狂風一陣又一陣。
一排南海旗幟飄揚,海王大將樹王伏稷領兵趕上,鎮下了無首潰散的天兵,幾聲號令一瀾一瀾海兵奔上,傾刻如浪逼崖。樹王伏稷比起這些小輩,年歲遠古,身經百戰,伏魔陣式奇絕,在魔界早是出了名的敵將。善療的靈力撐得天兵氣勢大振,軍心激憤,霎時將鬼兵殺退了天界。
伏稷翻了盤,女魊還不肯罷休,化作藍虎銀爻,狂張血口震吼咆嘯,巨碩虎身蹲伏,連連賁躍衝破風面,直撲天蜚。見了援兵,天蜚鎮住心思,縱身一躍,回刀直削落在虎背上。銀爻巨虎吃痛,直翻落下了雲。女魊同危月,先後化了屢黑煙消散。
日魁殞亡,凡界缺日,龍脊連震,幾道讓金軒兵鑿裂的山道裂了口。
龍脊鬥得兇,汪汪大洋也翻騰不絕。東疆主城幽河臨海,海域籠著大霧。一列列鮫靈騰在海上,相敵海王麾下的藍鮫族。藍鮫族半人半魚,乃古老元神與魚精交媾的後代。忠心勇猛,世代出了不少勇將,唯高傲自恃,首長重視血統,又容不下族內的異種,衍生了不少投奔魔族的鮫靈。
混戰的巨浪滔天,連日大雨滾滾,海上早已沒什麼漁船,只金軒與青川的戰船,停泊在各自的港彎。
翻攪的浪,往深海沖進一道道水沫,混著大荒河道流進的黃沙,攪成一股戰時才有的濁濁海色。
南海仙界水晶宮裏頭,海王威風八面的坐著,微鎖著宇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