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努力撑到说了这番嘱托的话语,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竟然是喷出来一大口乌黑的脓血出来。司徒澈大限将至,当年中的毒因为服用催产药加上生产时大出血,身体亏损严重,压制了四年多的剧毒终于是提前发作了。司徒澈生产之后也是拼着油尽灯枯前的蓄力燃烧自己的价值,为了回京城救水丹青这才肯搏一搏,此刻再不能勉力支撑,整个人如同被卸了骨头一般就是仰头倒在了水丹青胳膊上。水丹青从来不曾知晓司徒澈中毒之事,加上司徒澈刻意隐瞒着他,回忆着从前司徒澈不遗余力地替他谋划种种,这次水丹青故意放出假消息诱骗司徒澈现身,看着司徒澈也是丝毫不要命似的要救他,此刻水丹青方才如梦初醒,他这才知晓司徒澈原来已经自知时日不多,才知道司徒澈这些年的良苦用心。
“阿澈!阿澈!你醒一醒!……来人!传医丞!传医丞!”
水丹青疯了一样地抱着司徒澈飞奔向太医院,望着怀里已经越来越苍白无血色的人儿,听着司徒澈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水丹青无力地跪在地上,抱着司徒澈已经愈发虚弱的的身体,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失声痛哭起来:
“阿澈!不要睡!不要睡!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回来!………”
水丹青身子沉的如同灌铅一般,他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司徒澈的名字,仿若一声又一声的挽留就可以唤回司徒澈的魂魄,直到他怀里的人毫无气息,毫无生机之后,水丹青方知司徒澈已经安然地去了,就这般永远地弃他而去了。水丹青捧着司徒澈那张苍白无生机,却是依旧美丽动人的小脸,他已经掏出来随身的匕首抵在心口上,正要随司徒澈而去之时,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射落了水丹青扬起半空即将挥舞落下的匕首。
“水丹青!你清醒一点!你若死了,司徒澈与你的孩子该如何?司徒澈从小便是父母亡故,无依无靠,难道你也想你们的孩子痛失双亲,孤苦无依吗?!”
一个玄衣带面具男子及时出现阻止水丹青殉情的举动,那玄衣男子身旁还跟着一袭素衣的赵骁。听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水丹青这才从痛失所爱的悲伤中缓过神来,若是自己不自以为是地用计哄骗司徒澈现身,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司徒澈是不是就不会气急攻心,毒发身亡,终究是自己害死了心爱之人。听着那面具男子的一席话,他与阿澈还有个孩子,可是孩子又该怎么办?
“水丹青!你都做了些什么!”
赵骁正好撞到了司徒澈死在水丹青怀中那一幕,他怒不可遏地几步扑上前,狠狠的一拳将水丹青揍倒在地,紧接着像是发泄一般,将水丹青整个人按在地上一通狠扁,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若是可以他真的想把水丹青亲手杀掉,以泄心头之恨。穆辰及时阻止了赵骁疯狂冲动的举止,他竭力拉扯着已经丧失了理智的赵骁,赵骁已经被司徒澈的死乱了心神,失了理智,红着眼就是要打要杀的,穆辰也是无奈了,只得将赵骁捆了在一旁。赵骁依旧是骂骂咧咧的模样,水丹青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失魂落魄地抱着司徒澈的尸体痛哭着,赵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怒骂道:
“水丹青!你对任何人都可以残忍无情,可是唯独对司徒澈不能!你不知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为了帮你扳倒叶离,为了保你性命无虞,他甘愿受叶离摆布!为了你江山稳固,他甘愿在万国来朝的宴会上赤身裸体,受数人视jian之苦。他身子本就流过两次产,不宜受孕,可他依旧坚持生下了那孩子。他听闻你被困,从北蛮人手里借兵,他千辛万苦赶回京营救你,却是中了你的算计!你说说看,你水丹青哪里就配得上司徒澈这般全心全意地待你,为了你掏心掏肺……”
赵骁的话就如同一个个耳光,大力地拍在了水丹青脸上,将他打清醒了,水丹青这一刻的悔意与爱人天人永隔的遗憾彻底淹没了他渐渐冰凉的心,没了司徒澈的水丹青彻底如同没了鱼儿的潭水一般只余下死寂。那一日,司徒澈便是彻底陨落在了爱人水丹青的怀里,所有与司徒澈有关的人听到这消息后,或悲泣或沉默或是癫狂大笑,亦或是郁郁寡欢无疾而终。也就是司徒澈自己,再也不会为世俗所累,他早已经化作了一缕孤魂,回到了他所来之处,他的本源之处。
云雾袅袅之地,乃仙家居所。
一佛陀头罩神光,右手执一株金色暗淡无光的佛莲,左手虚拈着,闭目冥想,一道白光从凡间飞升而至,白光骤然归于佛莲之中,那暗淡的佛莲这才缓缓恢复了生机与原有的色彩。恰逢此时,那位冥想的佛陀适才睁开眼睛,只是那一睁眼,便是如同混沌劈开一般,令仙界俯首,凡人震颤。
“阿弥陀佛,澈华,此次渡劫归来,可有感悟?”
那佛陀不紧不慢地将那手中佛莲扬手一挥,佛莲立时间飞落直仙池之中,一道金光过后,佛莲化出人形,俨然是与刚刚故去的司徒澈一模一样,只是神色间多了一丝清冷佛性,眉间多了一颗朱砂色的佛痣。澈华回忆起在下界经历的种种,因缘际会,自已经是过往云烟,再次飞升成佛,此时已经是大彻大悟的局外人,仿若下界经历的一切都未曾存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