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寻常买卖,悠哉悠哉地过闲日子,呼出来的气儿都是散漫悠哉的,“文大夫也忒凶了。”
照殿红听他像受了气似的语气,脚站的地儿忽然有些恍惚,背着匣包刻意往边上躲了躲,?了两句,“闻着些风声,说陆老板会管账,茶家酒楼都想请去当先生呢。”
一枝春点点头,“到底是救世神医,听个风吹草动就晓得天下济事了,文大夫该得去宫里,到这小地方实在屈才了。”
这左一句夸右一句扬,堵着两股暗气汹涌隐斗,照殿红还是怕他的,叹了口气先服了软,凑过去,才将手上藏着掖着握了老久的枝条见了光、现了眼。
年关跟前,这早春的梅枝可不是寻常能见着的玩意儿,一枝春只顿了身子,连忙夺到自己怀里,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忽闪着闷乐,“路上远,还摘这个干什么。”
照殿红也抿着嘴笑,这话里有话,怪他没早点回来见他,大手装模装样地揉了揉腿,“北边下雪下的早,我寻这一颗就费了不少功夫,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呢。”
一枝春肯拿正眼看他了,满眼是漫出来的萤萤光亮,巴着心疼往人脸上贴,“真的?你赶紧脱了衣裳我看看,后房还有药材。”
“吃药都不管用,有个法子来效快。”没等他说完,照殿红便抱着这人细瘦的腰肢,轻轻拦腰横抱着放到自个儿腿上,颊上笑开了花,两边的酒窝深得很,灿在面上,霎时将这张脸添起了华彩,“诶,云哥,我还记得你从前的有个‘座上莲’的号子?”
青天白日里泛些荤素不忌的东西,一枝春起先还遭不住,如今不知道是惯着这人了,还是自己也学坏了,把玩着手上仍是含苞待放的梅花枝条,用枝梢去戳那人的酒窝,“吃味儿了?这陈年的,翻出来酸不酸。”
“回来路上想起来的,觉得今非昔比,你同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这不还没想透就正巧听见别人嚼舌根,怎么?你又接了哪家的账?”
照殿红是早年学了些医术的,大抵认得些药材,伤风感冒倒不用费神费力,只这家里的好口才,好一通的吹嘘,夸他好似活神仙,他可经受不住,连连外出学习探看,倒真成个行家活计。小药铺眼见着做大了,以为能养活两人,清闲日子也要来了,哪想屋里的贵人闲不住又做起生意,拦都拦不住。
一枝春只看他一眼,“文大夫,云峥何时不听医嘱过?”
照殿红心一紧,黑的猜成白的,他是笨嘴拙舌,又吃个理亏,眼下只得抱着人起身,走到桌案俯下身子一看,愣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这长十八居然是贵家遗子么?”
“哼,奇了?”一枝春见他看得仔细,连忙遮了他的眼睛,“诶,家底就不细看了,我只记个他们的住处亲眷,别的不多问的。”
“我也算大半个家长,看看怎么了。”是说从前在院子里都管他叫“红老大”,如今携个当家一道过日子,可不算正经老大么?照殿红堪堪落座了,一面抚着这人的腿揉捏,一面翻开起来,啧啧几声又有些好笑,“嗯,都是好归处,这几页成篇下来,反倒不似小记了,更似传奇了。”
一枝春的腿脚近来总泛酸胀气,早些年是被寒钻了骨髓,把内底伤坏了,总烦照殿红揉捏,正要回了话去,就觉着筋骨之间“咯噔”一响,搓挲了几下似的,鼓胀地更厉害,吓得他连忙搂紧了照殿红,“文丛!腿……”
“腿怎么了?还疼?”这慌乱一嗓子,惊的两个人差点没坐稳,还是照殿红稳些,“去榻上?”
“腿……它暖乎乎的。”一枝春闷着笑,手上摇着那梅枝条,发梢沾着早冬的光,被一声小骨碌的惊点着了绒火,炸开了光鲜,暖意绵绵地傻乐,“……好像好了。”
两人坐在堂屋里,你看我,我看你,有引子嘘声在暗地里着了魔,慢悠悠地积淀了往高枝上攀,烧到静谧不沉默,“嘣”地一声,霎时绽开了!
照殿红的耳朵好似装不下这四个字,应接不暇地揽着,收好了,又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大半晌才想起来自个儿是位大夫似的,愣愣地盯着那人的眼睛,“是每日泡着我那药?”
“嗯。”一枝春点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华佗在世,这话往后我说得更有底气了。”
听着打趣不乐,照殿红乐的是别的,看着这伤腿,眼睛止不住地往上头瞟,厚笨的袄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盯着哪看,见了什么趣味儿了,笑的停不下来,“那……那处也好了么?”
拿药治着,本是一味倾全力地想医好一枝春,结果半路出家做了个大夫,好说歹说边挣些闲钱,边四处打听方子,不想离了那勾栏院,日子竟这般的顺遂。
一枝春见不得他这幅傻样子,偏过头不想理,“好不好都那样。”
照殿红正要驳他,就听见外头有下人敲门,他啧了一声,“什么事?”
“有信来,说是故人。”
故人不故人,文雅词一遭一遭,一枝春隐约猜到是谁,起身了去接过信,一看又把眉头皱了,“头一年看来是都聚不成了。”
是长十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