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纳松夫妇不知所措的眼神让韩逐冰有一瞬间的神伤,随后故作轻松地安慰他:在冰岛有一句谚语‘Betra er einn ae vera, en illan stallbróeur hafa‘,意思是’一个人的Jing彩,好过糟糕的陪伴‘。韩,如果在一起的时候不快乐,分开也是一种解脱。”
韩逐冰摇摇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那我只能祈求…未来能如我所愿,对我好一点,哪怕一次也好。”
韩逐冰颠簸了一路没怎么休息,回到房间彻底松懈下来躺了一会才觉得不舒服,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连着两天没有吐血,直到刚才上腹才传来持续性的钝痛,疼到两腿失力眼睛也不想睁开在床上翻滚的力气都没有。韩逐冰躬着身子光脚下床,几乎是以缓慢爬行的姿势挪到行李箱旁。他从里面翻出几瓶药,也不管数量多少,每瓶倒出几粒算几粒,靠着床干咽下去缓了一会才有力气起身上床。
这晚韩逐冰又烧起来,前几日不曾有的病痛要在一个夜里全部还给他,身体把戒指烫到温热。
韩逐冰有些后悔自己走之前去见卢逡年,他不在的小半年里自己一个人也不觉得日子有多难熬,偏偏看了他一眼心里就被戳得千疮百孔,一点痛也不能忍。
那段时间里卢逡年好像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韩逐冰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才能把卢逡年从某个地方挤走。他的指尖像一个悲伤的符号,握着笔在宣纸上描摹,每一处都不是他的随心所欲。
韩逐冰每时每刻都在劝自己,放下他,就这样算了吧,忘记这个人,不要再想他。可那些流着泪惊醒的梦算什么?梦里模糊的影子又怎么说?
恐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的,梦里一声声“对不起”比沉默不语更折磨人。
要怎么原谅你,从来就没有恨过你。
韩逐冰想说自己从来没有恨过他,没有因为他记不住自己的喜好而讨厌他,没有因为他每次遇到好东西都会忘记和他分享而埋怨他,没有因为他的出轨家暴离开他。
韩逐冰费了半天劲才把戒指拿下来,他瘦了许多,连戒指都大了一圈。戒指是这几天才戴上的,一直都没仔细看过,摘下时韩逐冰注意到内圈有一串字母,他凑过去看了一眼。
“My love for you.”
是按照镜像刻的,如果韩逐冰早几个月戴上再摘下,这句话就会印在无名指指根。
原来他没忘……
韩逐冰重新躺平在床,侧脸看着手心里的戒指,烧的一滴泪也流不出,浑身上下依旧畏寒,许久才叹出一口气。
太迟了,假如再早几个月发现……
韩逐冰想说假如再早几个月发现,自己一定会告诉卢逡年,“我不恨你,从来都没有。”
“可是没有恨自然而然也就没有爱。”吴双钰的声音突然在韩逐冰脑中回响,“喜欢一个人,一个东西,一定是又爱又恨的。”
韩逐冰闭上眼,混着焦灼的不安浅睡。黑暗的梦里是吴双钰左手无名指断掉的那一幕,掌心处的皮rou尽数绽裂,露出一截粘血的白骨。
“炎炎,别害怕……”吴双钰把手藏在衣袖下,站在一汪碧色的潭水中看着韩逐冰。
“忘了吧,炎炎,不要记住这件事,不要记住你害怕的事情……”
“只要不去想,这些事就都没有发生……”
“可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承认。”韩逐冰打断梦里支离破碎的声音,“那时候我一回到家你们就都不在了,我忘了又怎样,我忘了你们就能回到过去,你们就会回来吗?你走之后,我总想找到你存在过的痕迹,可是我找到了,它也不能替代你。妈,别再骗自己了,有些事情不是原谅就能解决的。”
吴双钰整个身体在水中缓慢下沉,长发遮缠绕面庞,只有眼睛盯着韩逐冰,“至少记不住,就不会痛苦……”
“那也只是把痛苦藏起来,”韩逐冰瞥到吴双钰欲落的戒指刚好遮住流血的源头,“你…是不是也一直不开心?”
“世上哪有那么多让人开心的事情?”水没过吴双钰胸口。
韩逐冰向前迈了一步,“那你现在有没有放下?那边…快乐的事情多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半张脸沉在水里,一双凤眼氤氲着水汽。
“其实你早就死了,死在扭曲的家庭生活中,死在孤独寂寥里,死在不可得的爱人面前。结束这一切吧,韩逐冰,你要死得其所,死得干净透彻,死在所有人都无法找到你的地方,别给他们留下一点眷恋。”
一夜噩梦。
只睡了四个小时,韩逐冰做起身垂首靠着床头,好在烧退了,不觉得有多难受,只不过梦里的景象变成一个模糊的轮廓,怎么回忆都不清晰。韩逐冰环视了一圈陌生的陈设,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身在八千公里以外的北欧。
好像不太真实,韩逐冰都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就来到这个地方,但推开窗迎接他的只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