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并未使他的声望稍坠,反而在其后三年中达到了无可企及的高度。但那几年中连易水盟的不少新进弟子都不曾见过盟主真容,何况是素无往来的门派中的年轻一辈。
忽有一人道:「在进城时不是听人说,在江宁府见到了易水盟的沈堂主,若是要比武争夺盟主,她怎会不急着赶回去?」
二师兄冷笑一声,还未等他说话,又有一人插话道:「方才三师兄提起罗大侠,听说他眼下就在易水盟中,若是他也上擂台比武,岂非盟主之位十拿九稳?」
余人听后纷纷道:「罗大侠并非易水盟的人,这不合规矩。」「想来易水盟的人不会心服吧。」
那位路师弟却有些不服,说道:「四师兄所言极是,易水盟在江湖中偌大的名声,何必拘泥门派之见,盟主之位理应能者居之。」
二师兄嘿嘿一笑,「可不是嘛,若是咱们路师弟也能出场,盟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话语中的讥嘲,旁人都心知肚明,那位路师弟却听不出来,傲然道:「若是得此机会,路铭定要以手中长剑,与罗隐一较高下。」
叶子昀听到这句,忍不住一笑。他的笑容落入那蓝姓少女眼中,她心头一震,瞬间就失了魂。
路铭说完那句豪言壮语,忍不住又看向那少女,却见他的蓝师妹全然不曾看他,双目直愣愣地望向那位独坐的陌生青年。
他顺着蓝师妹的目光看去,见那人正悠然自若地喝着茶,唇边却有未掩去的笑容。一时妒意难捺,铁青着脸,径直走了过去。
他瞪着叶子昀,手按长剑道:「兄台可是笑我不自量力?既是如此,路某就向你讨教几招。」当下不由分说,长剑已然出鞘。
叶子昀十七岁扬名江湖,平生未有败绩,何时惧过他人挑战。
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人站立的姿势与起手的剑势,在他眼中破绽百出,但若论当真动手,那人随手一拳就可击倒他。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长剑上,看得出是把好剑,应是出自当世的铸剑名家之手。
他七岁习剑,六载有成。若论剑术造诣无人能出其右,放眼江湖可比肩者不过罗隐一人。
但如今,他连握剑也做不到。
剑法非一朝一夕可成,纵是天资过人,仍需无数个寒暑,重复无数次枯燥乏味的挥剑动作。每一条肌rou中爆发的力量,每一次呼吸吐纳的配合、以及心脏血脉可以承受的冲击的极限,都与剑招相辅相成。
他的容貌虽与往日一般,躯体内却早已不复昔日的力量。不再有身体对挥剑时每一个动作的记忆,经脉中更无半分真气流转。
一袭黑衣出现在对峙的二人之间,从外头回来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包袱,转过身,神色冷淡地对路铭说道:
「想比剑?随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〇、似曾相识
罗隐说完后,不等他作出反应,就转身先走了出去。
路铭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道这黑衣青年是何时出现的,还未等回过神来对方就已下了战书。他既没有机会拒绝,更怕被人笑话他不敢应战,只有握紧了手中长剑跟了出去。
余人的目光紧随着两人向外望去,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路铭踏出茶馆时,脚下略有些犹豫,他年少傲气,又有心仪的师妹在侧,平常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而要在雨水中大战、在泥地上腾跃,在路少侠眼中显然有失潇洒。但此刻也由不得他退缩,毕竟在众目睽睽下接受了挑战,与比剑的胜负相较,其他事都不值一提。
他磨蹭着跟了出去,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时,仍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心留神脚下,以免靴子上溅上了泥水,未顾得上向对手望上一眼,也就没有注意到,与他比剑的黑衣青年方才在雨中走回来,没有打伞,衣袍与发丝却不曾shi了半分。
茶博士往外面张望了一眼,除了与那黑衣剑客同来的青年,其他人也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聚在屋檐下观战,一时挡住了视线,在屋内看不清外面的情形。茶馆一下子又空空荡荡的,他闲下来后又有些犯困,想着外面下雨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了,也不知道那两人比剑要打到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却不成想外面的打斗很快就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玉剑门的人离开的时候,一个个都默然不语,全然不见来时的豪情恣意。路少侠跟在师兄师妹身后,走时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他身上并未带伤,但双目发愣,神情恍惚。
他的师兄们素来都知道,这个师弟性格虽不讨喜,但本门剑法确实练得都要比他们好。玉剑门在江湖上名气不大,但他们一直在门内练剑,无几人到江湖上闯荡过,眼界自然就窄了,总以为天下的高手,也不过与师父师伯师叔们在伯仲之间。然而,那位黑衣剑客手中的剑还未出鞘,居然就打败了路师弟。一招之间,胜负已分。
罗隐打发了姓路的小子后,返回茶馆中,见到他的至交好友正悠然自得地吃着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