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阮家子嗣轻浅,阿爹实在不必冒着风险再多揽钱财去犯那铸币营私的案子。他为了什么呢?”
长卿记得没错的话,阿爹那时候担铸币之事的时候,宋迟还是个五品小官儿,在阿爹手下,担当副手,常常与阿爹一同出入侯府。然而阿爹获罪之后,铸币营私的案子却未曾牵连到宋迟身上,案子了结,宋迟反倒扶摇直上,坐上了三品尚书的位置。
因这同一件铸币的差事,有人抄家流放,有人鸡犬升天。让人难以不去猜测其中暗流联系。
长卿还未入东宫的时候,也曾问过晋王此案,可有什么别的动向。可晋王只顾着利用她成为棋子,自然也不会与她多说其中原委。
后来多次在宴席上见到宋迟,她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测,并不敢坐实。可上回与明镜逃难之时,听闻殿下屠了宋迟满门,如此想来,她竟然有些释然…
面前长怀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去那枚糖栗子,帮她拨壳儿,“我也不信阿爹会去做那些事情。”
“外祖母给带来了好些布料,”长卿笑着望了望明英,“有劳明日明英帮我请个裁缝来,我将阿爹和阿娘的尺寸与他,给二老做两件新衫?”
明英应了是。
长卿又在与长怀说了一会儿的话,方才回了屋子休息。约是今日真的累着了,躺下去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也不急着起身,这些日子到底奔波在外,很久都没这么安稳地睡个懒觉了。
却是外头起了动静,她方才微微抬起了身子。明英的声音在门口道,“姑娘,公主来看姑娘了。”
长卿听得一个机灵,忙掀了被褥爬了起来。三两步便跨去了门前,拉开房门来。却见得明英护着德玉果真立在门前,一旁还跟着朝云。
德玉面上欢喜,直将她的手一把捂了起来,“太子哥哥说你回来了,我一大清早便来寻你。就桂嬷嬷啰啰嗦嗦,非得看着我用了早膳,耽搁了好些时候…”
“快让我看看,都说江南水土养人,怎的还瘦落了?在东宫的时候,便养不肥美,都要做人娘亲了,怎的还是这样?”德玉说起来面上颇有些着急了。
长卿听得她叽叽喳喳没停下,心里却是欢喜得不行,笑着将公主拥了一拥,“长卿也很念着公主,公主怎的也瘦了?”
德玉捂着她的手,直将人往屋子里引,“你穿得少,别着了凉。我们进去再说吧。”
明英转身去找茶水招待客人了。朝云这才寻着间隙对长卿福了一福,笑着问,“有了小主子,你可不能再走了。殿下寻你寻得都变了个人似的。”
长卿垂眸抿了抿唇,方将两人一道儿拉进了屋子。
德玉忙不迭儿得寻着长卿的衣物来,与她披上了,“我可是奉了太子哥哥的命来,好好看着你的。你若病了,他定得拿我过问。”
德玉说着又将朝云往长卿面前送,“诺,殿下亲指的,贴身侍奉你和我的小侄儿的。可是他身边最后一个信得过的了…他自己都没得用了。嬷嬷我再给你物色,还没找着合适的,得给你找个伺候过生养的。”
长卿笑了笑,拉着朝云在一旁坐了下来,又捂着德玉的手道,“可得麻烦公主了。”
德玉一来便是一整日,陪着长卿说着话,解闷。
长怀实在坐不住,下午趁着长卿与裁缝说做新衣尺寸的功夫,出去外街上,买了纸笔回来,夜里好练练字帖。
长卿留着公主在宅子里用过了晚膳,方又问了会儿宫中的情形。德玉原不想让她担心,整日下来便也没提。听她这么问起了,方才透露了一些。
“太子哥哥在杭州被淮南王软禁的事情传来京城的时候,宫中乱了好一阵子。我也被吓到了。第一回 见后宫之中,人人蠢、蠢、欲、动的模样,但凡生养过皇子的嫔妃难免都打了些主意。父皇又在养心殿里养病,招架不起这些事情。”
“便就数秦三皇兄那边的胜算最大了…柔妃娘娘又仗着得皇祖母喜爱,那段时日,在宫里说话的声响都大了几分。后来,还是摄政王出面,将皇祖母都软禁了,柔妃和三皇兄的气焰方才被灭了去。”
德玉说来声响沉了几分,“以前是看不出来,直到事情紧要了,方才直到,皇祖母平日里那些一碗水端平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最满意最着紧的还是三皇兄。”
长卿忙安慰了公主几句。太后是公主的祖母没错,可柔妃娘娘毕竟是自家外家的人,有所偏袒也是人之常情。她又想起,殿下说得果真没错,晋王住持软禁太后娘娘这桩事情,怕不仅仅是为了平复后宫风波这么简单,该还有一层私仇…
德玉继续道:“可朝堂里也都知道,摄政王一个庶出长子,是不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哥哥若回不来,皇位迟早都是三皇兄的。还好太子哥哥安然回来了。”德玉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长卿的小腹上,嘴角便不自觉地上翘了几分,“还给我带了个小侄儿回来。”
长卿自拉着她的手,去那儿探了探,眼下还只有一个微微的弧度,“还没有动静呢,许太医说,大约得四个多月了才能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