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废物,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再在关键时刻发作一次你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Alpha侧对着他,和他相似的轮廓看上去如出一辙的冷酷无情。
是俞骠,停留在24岁的俞骁记忆里的俞骠,比一觉醒来忽然苍老了许多的更年轻的时候的俞骠。
这是一场往日旧梦,他知道,但像是被梦魇着,醒不过来。
他像是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敬了军礼后离开了,只是手背和勃颈上的青筋却是暴着的,像是在竭力隐忍。
“契约书,乙方夏棉即日起为甲方俞骁提供信息素支持,在长风集团关于信息素暴走症的特效药成功上市之前,不得中断供应,甲方俞骁承诺提供相应必要的生活条件,并在乙方履约的情况下承诺放弃搜寻乙方之兄江雪墨先生……”
夏棉听见自己的唇不由自主地开合,念出一段似曾相识的文字,契约书在他手中,高大的人站在他面前,遮挡了头顶的灯光,投下一片Yin影。
他慢慢抬起眼帘,逆着光,他微微眯起眼来。
——是梦,是四年前的俞骁。
——是梦,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夏棉。
两个人隔着一面墙壁,在一段旧梦里与昔日的彼此对望。
梦里一切都像泛了黄的老照片,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褪色,鲜活生动得似乎抱上去不会是缥缈的虚空。
俞骁漆黑的眼眸落在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想起这个人,看清他的眉眼,哪怕是在梦里。
稚嫩了很多,像是镀了一层光的柔软的嫩芽,明媚鲜活,不似即将凋敝的模样。
夏棉仰着下颌,深深地看着他,这个俞骁额角上还没有疤痕,一切还没有开始。
不,不要签。
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来了,“借支笔。”
带着体温的钢笔交到他手中,夏棉拔开了笔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笔一划在乙方落了款,没有丝毫犹豫。
他在梦中看着自己再一次重蹈覆辙。
多不愿也无法挽回,这是过去,也是一场梦。
“合作愉快。”
俞骁垂下眼睛,扫了一眼他伸过来的那只手,轻轻握了上去。
无论多不想承认,他们似乎开始于一段契约关系。
江雪墨又是谁,为什么他要寻找这个人,又为什么听见这个名字会像听见“芸城”两个字一般莫名烦躁。
冰冷的犬齿刺破腺体,痛感是如此清晰而逼真,夏棉恍惚之中越过俞骁的肩膀看头顶晃眼的明灯,几乎有一瞬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个人标记过,这个怀抱和他的体温也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是这个香气。俞骁的身体顺从他此时的本心一点一点收紧了双臂。木樨和梅子味在唇齿间蔓延,明明早已忘记,却莫名熟悉得瞬间穿透过这具躯壳,触碰到他无端心酸、痉挛的灵魂。
要轻一点。
他这么想着,梦中年轻时的自己却做了恰恰相反的事,天性凛冽寒冷的信息素席卷时不带半点怜惜的温柔。
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轻轻颤着,他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这个人慢慢攥紧了。
再重一点吧,夏棉的乌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涣散,再重一点,让痛觉将我唤醒,不要再无数次清醒地堕入醒不来的一场场空梦。
不想再看到你了。
画面渐渐扭曲变形,像是变成了疯狂旋转的旋涡,灵魂急速向更暗的深处坠落,咚——地一声,像是重重撞在墙上,睁眼的时候,却又是一场往日之梦。
“他在哪?”
俞骁指着他,硬邦邦的枪口怼在心脏上,夏棉一下就疼了。
这是梦,这还是梦。
夏棉告诉自己。
“你不是说不去找了吗?”夏棉听见自己轻声问道。
“你想逃跑。”俞骁听见自己冷冷地回道,隐隐压着一股火气。
夏棉不说话了,抿唇望着俞骁冷峻凉薄的眉眼,瘦削的脸颊渐渐变得愈加苍白。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高耸的眉骨下显得愈发幽暗,倒映的人影格外清晰。
他看见淡淡的水汽在夏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涨起来,他的睫毛缓缓翕合时,又落下去,过一会儿,又在眼眸中渐渐积聚,将薄薄的眼皮洇得泛红,像日暮时分的海面,chao汐起伏时涌动着天边的晚霞,瑰丽得惹人叹息。
涨落的韵律应和着心跳的节奏,通过冰冷的手枪,传导到他的手臂,微微震颤时,引起细微的痒意。
俞骁的眼眸逐渐变得深不可测,最深处,激烈翻涌着某些东西。他感觉到一股热度在这具年轻的躯体中涨起来,凶猛地四处游蹿。
夏棉的唇微不可查地蠕动着,他的喉管像是暂时被捏紧了,一时发不出什么音节。半晌,他嗫嚅着开了口,听见自己沙哑而不稳的声调,像被砂纸重重锉磨过,在梦中说着往日里一遍一遍重复过的言语:“他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