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路提醒您,购好菜市场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依次有序下车。”
季舒慢慢退回了自己的室内,来回转了两圈,一咬牙将对面客厅和门口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打开了,“冒犯了,首长。”
“抱歉,不知道您在洗澡。”他下意识撇开了视线。“是谈家的人打来电话说夫人请您去家里做客,他们的车就在下边等着,警局的事有他们和我们管,已经有了眉目,您暂时不用操心了。”
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心头涌起,这个人是……
尾气沉闷地喷出,车子再度缓缓发动,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那人跟在一群提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身后缓缓走进了菜场。
“喂?”
客厅始终安安静静地,不见一人。卧室门紧闭,窗户开着,潮湿的冷风时不时送进来细细的雨丝,拂过他泛着点红的指尖,斜斜地吹进他松散随意地敞开一些的浴袍,淡淡的烟雾在空中不疾不徐地飘散,微微发涩,又有一点苦苦的甜。
。司机想。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一点点雨丝缀在他的睫毛尖,他泛红的指腹轻轻在烟上掸了掸,细细碎碎的灰烬像是空气里的浮尘,濡湿之后,被雨点包裹着,一种被浇灭的焦而潮的余烬之味,从指尖慢慢加速坠落。
没有俞骁的指示,也知道看着夏棉是比看着江雪墨更重要更要紧的事,但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他们甚至都没能完全搞清楚。
如果再倒回一段时光,他笑一笑,纤长的浓睫轻颤着振翼,带起来两个明媚的酒窝,便很容易就能将人的心神夺了去。
“借过。”一身黑衣的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中低低地说,隔着口罩,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季舒还想说点什么,但眼前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哦,好,我现在就叫他下去。”他边说边打开了门,按了几下门铃都无人应门,“还在睡么?”他一边喃喃自语,准备再按门铃的时候,防盗门被拉开了。
夏棉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麻烦你帮我向他们转达,那个人要来就来,不用拦着,我还有事没和他处理干净。不放心的话,他们愿意在外面守着就守着。多谢。”
林——?
铃声穿过房门,变得些微模糊。夏棉半垂着眼帘,穿过几层高度的楼下,雨水坠进石灰地面上浅浅薄薄的一条水流,淅淅沥沥,不断地溅起绵密的水花。
夏棉穿着件浴袍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是正在洗澡,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地往下淌水,像一捧融化了的黑巧,蜷曲柔软。他的襟口也没来得及系好,松松垮垮地敞开,水珠顺着他露出来的一小片雪白的胸膛往下慢慢滑。
这样的人吸烟的时候,就像一朵慢慢丧失水分和颜色的干枯玫瑰,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怅然又令人心动的,颓靡、病态的美感。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房门前。
发黑如墨,肤白胜雪,红唇配皓齿,眼窝微深,鼻背高且挺直。是那种典型明艳型的大美人才会有的鲜明的高对比度和深邃清晰的线条与轮廓。降一点点凉凉莹亮的雨和雪,柔嫩敏感的面庞和唇瓣便显得格外嫣红,眉眼清润如洗。
他手边的窗台上,三支纯白的棉花从花瓶里伸展开棕褐色的茎,雨水打湿了一些棉絮,深色的水渍,像被雨沁湿的墙皮。
上午八点左右,坐在屏幕前的季舒突然精神一振。
待这根烟燃尽之后,他才慢慢转过
至少应当是有人撑着伞一路送到门口的,一点点潮湿的水渍都没有沾到。
他是很适合降水天的美人,无论是下雨天,还是飘雪天。
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才早上六点,就挤满了赶着上班的人们,水渍顺着雨伞和雨披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人们拥挤着站在湿漉漉的车厢里,攥着把手随着车身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只见他抬起手来,在指尖即将触到门铃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在门口踱了两步。
季舒愣了一下。
季舒刚从浴室出来,手机铃声就响起了起来,他一边用毛巾擦拭还在滴答滴答淌水的湿发,一边接起了电话。
他穿了件黑白棋盘格的羊绒大衣,后衣领严严整整地压着,剪裁精良的衣料垂顺熨帖地落下去,勾勒出肩宽背阔挺拔优越的背部线条。抬腕梳理严整的发丝时,露出来腕间一块典藏级的名贵腕表来。
怪了,难道真是一大早赶着买菜的老头?
“什么事?”
夏棉转过头,往门口墙上的钟表扫了一眼,“六点半,这么早?”
天很冷,他的眼皮、鼻头和耳珠都被冻得泛起莹润的粉红色。
季舒猛地站了起来。
单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矜贵不凡的Alpha。
门口的人闪出了一道窄窄的缝,那人从里边钻出去,落地之后晃了几下,才站稳。
“……”
“嗯。”
林岑朗以拳掩唇清了清嗓,终于按下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