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安再次回到复式,已是三天后。工期进展顺利,他负责的项目提前两日完成,岑知安的年假还没有用,他干脆请了假,连着国庆、中秋的假期一起,可以痛快地休十几天。他没有出游的计划——十一期间,但凡是值得旅游的地方都人chao涌动。岑知安喜欢欣赏记录纷繁的世间,但是并不喜欢参与其中。他准备回自己200公里外的翼省老家,看看那里的景,看看年过半年独居在小城镇的母亲。为了避免撞上童昕,岑知安特意在清晨回的复式。他轻轻开锁进入房中,想着万一童昕在上层睡觉,也不至于惊动了对方,却不料童昕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童昕本就有睡眠障碍,不仅不容易入睡,好不容易睡下后也睡得很轻,有点动静就会被吵醒。最近几日更甚。岑知安不回家,他去外面玩得不尽兴,在家也睡不踏实。睡在楼上他不敢关门,总是支棱着耳朵听下层有没有开门的声音,晚上半梦半醒间,童昕甚至出现了幻听,于是他赶快奔到下层,却发现是空欢喜一场。最后,他干脆就睡在客厅里,守株待兔,反正岑知安回来肯定要经过客厅,童昕想着如此一来他便绝不会错过。果真,让他等到了岑知安。
“岑哥——”童昕起得太猛,头一阵眩晕,直接晕没了剩下的半句话,等他缓过来,岑知安已经进了自己的屋。童昕摇摇晃晃地走到岑知安的卧室门口,却见岑知安在收拾行李,问好的话他也顾不上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按住了岑知安的手臂:“你要去哪?”
岑知安心说,关你什么事。他心里有气,本不想搭理童昕,偏偏不小心瞄到了童昕的脸——憔悴且楚楚可怜,连耀眼的眉钉都变得暗淡,唯有眼睛里闪动着微弱的光,影影绰绰地倒映着岑知安冷峻的脸。他不忍再看,却再也狠不下心,于是开口回道:“回家。”
“回家收拾什么行李,”童昕激动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攥住岑知安,“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岑知安哂笑道:“回我老家。”他试图拨开童昕的手,却被攥得死死的,岑知安有些焦躁,所以冷着嗓音警告童昕,“放手。”
“不放!”童昕干脆伸开双臂,环住岑知安,用头蹭着他的肩膀,向对方撒起娇来,“岑哥,你别走好不好?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岑知安腹诽,你哪里有错,错的明明是我。他没有用力去挣,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放开”。童昕没有乖乖听话,他手上用尽了全力,声音却软得不行:“我放开,你就走了。你走了,还回来吗?”
不回来,难道留在翼省寻发展吗?岑知安只是腹诽童昕的懵懂,嘴上说的始终是“放开”。童昕壮着胆子……或者说,他已经无所谓脸皮,一只手拥着岑知安,另一只手则暧昧地抚着对方的胸口:“你去哪儿,带我一起好不好?”
童昕轻浮的动作,直接点燃了岑知安的怒火:他被人当成了鸭子,还觉得对方可怜。他奋力甩手,终于摆脱了童昕——童昕一个踉跄,这回没摔在地上,而是仰面倒在了岑知安的床上。气恼压制住了羞愧,岑知安无心去怜惜童昕,他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加快了速度,却弄丢了章法。童昕想要坐起来继续挽留岑知安,奈何他手脚发虚,腰背无力,不光身体不听脑子的使唤,眼睛更是不争气地送了防线,任由泪水决堤泛滥。他没有嚎哭,也没有啜泣,只是默默地流下眼泪,很快便浸shi了岑知安的床单。
没有胡搅蛮缠的童昕,引起了岑知安的关注,不如说他根本也放心不下。看到童昕在哭,岑知安瞬间没了脾气。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对童昕说:“对不起,你的‘朋友游戏’我玩不起,咱们就别试了。”
童昕双耳嗡鸣,并没有听清岑知安说了什么,他想开口说话要让对方再讲一遍,嗓子却撕裂般的疼痛不已,急得童昕哭得更凶,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岑知安逼自己狠下心来。他知道,童昕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也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他有预感:若是他今天走上前进行安抚,必然会因同情而留下来陪伴。他的行李不多,换洗衣物老家都有,不用多拿,主要带走的不过是画图用的工具,双肩背包压在肩膀上,坚定了岑知安离开的决心。他希望下次再见童昕,他们能回归到以前的关系——不算太亲近的租赁关系,连一起吃饭都不必。
孟樊没想到会在家附近的酒吧碰上童昕。当然,童昕本就是这条酒吧街上的常客,更是几家服务比较好的酒吧的VIP。只是,自从他搞定了岑知安,孟樊就没在酒吧里见到过童昕。甚至会有酒吧的经理向孟樊打听,为什么他的朋友不再来照顾店里的生意——难怪今天经理如此热情地招待,原来是童昕来包场送钱了。
童昕来酒吧或是Gay吧的目的很纯粹:只为约炮,不为买醉。因为之前有过被人酒中下药的经历,所以,他会大方地请客喝酒,自己却警觉地只拿着一杯酒,且只要酒杯离手就不会再要。酒吧里光线昏暗,孟樊扫了一圈,也没发现童昕,心说难道他已经找到了目标,这会儿已经和人去做爱了?得亏经理Jing明,看见孟樊四处张望,直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