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曼枝儿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方才那一刻为止。一出门,就看见了一身黑袍的太子,坐在驿馆的大堂,神色莫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西北一行后,曼枝儿便觉得,太子对她的态度,很是奇怪。那阴冷的目光,总叫她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厌恶之感来。
只可惜,他是当朝的储君,而曼枝儿,只是一个臣子而已。即便心里头再厌恶,见着了太子,也只得恭顺地行礼。
“臣柳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面前的曼枝儿,忽觉得她身上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抬头仔细巡视,发现曼枝儿的眉毛散开,眉润而顺,只有承受了雨露的女人,才会如此。
该死的贱人,就这么淫荡,昨晚在驿站都离不开男人了!
一旦发现曼枝儿破身的事,方才所觉得的种种不对劲儿,都有了解释。尽管曼枝儿已经是极力地压制了,但眉目之间,还是透露着点点的媚态。让人看了,真想要狠狠地撕碎她的衣衫,看到她高潮的模样啊。
“柳大人不必客气。”太子伸出手,扶着曼枝儿的手叫她起来。曼枝儿讨厌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就算这人是当朝太子,也不例外。曼枝儿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是不作声响地挣脱着太子的手掌。哪晓得,那太子见了曼枝儿的抵触,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用那小拇指,在曼枝儿的手心划过,恶心得曼枝儿一把将他给甩开了。
要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太子是存心的,曼枝儿就是个傻的。他现在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就算是太子,也没有这般折辱人的。更何况,本朝对龙阳之好的风气,可并没有前朝那样开明。
“太子殿下,还请自重。”曼枝儿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太子。“臣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由不得殿下这般折辱。就算殿下想要做那陈文帝,臣也断然不做韩子高!”
“呵…”太子冷笑了一声儿,看着曼枝儿皱起的好看眉头,愈发心里痒痒。他又不是陈文帝那等喜欢玩男人屁股的,他哪是喜欢什么“韩子高”,他就是想看着这一身傲骨的小柳大人,被他打断傲骨的模样儿。“孤向来喜欢的不是男人,又怎么会在柳大人身上,看走了眼呢。”
太子话音刚落,曼枝儿心底,可谓是掀起了泼天巨浪。可多年来的镇定,早将曼枝儿修炼得八风不动。之间曼枝儿面儿上一副被羞辱的表情,咬牙切齿地瞪着太子。“殿下若是看不起臣,何须要用妇人之身来折辱臣!”说罢,曼枝儿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身后的太子,神色莫辩。可自此之后,也不知怎的,关于“柳曼柳大人其实是个女子”的流言,就开始在钦差巡视的队伍里头传开。没过多久,等到曼枝儿镇压了洛阳的叛乱,回到京都的时候,整个京都,都在传着这个流言。
上朝的时候,整个朝堂的大臣,每每见了曼枝儿,都用着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可身处在漩涡中心的曼枝儿本人,看上去丝毫都没有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依旧每日上朝,每日公干。直到…那无耻的太子殿下,在退朝的时候,将她拦下。
“柳大人,今晚来孤府中一叙。不然,明儿个孤就叫王御史,向父皇状告柳大人你,女扮男装,欺君罔上…”
话音刚落,太子便看见曼枝儿红了眼眶,颤抖着身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垂下头来,咬着牙答应了。见着曼枝儿答应了,太子心里头,还微微有些遗憾。毕竟那个在朝堂上扒了柳曼衣服,同所有大臣一块儿淫乱的绮梦,他到现在还回味无穷。若是她死活不点头,说不定,明儿个就能叫她在大殿上袒胸露乳了。不过…答应了也好。答应了,今晚,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心愿得偿的太子殿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坐在太子府中,一边儿喝着小酒,一边儿等着曼枝儿的到来,可没想到,曼枝儿没来,却等来了一批的虎狼。
太子看见,三皇子带着一帮的禁军,没等他说话,就下令教人搜捕。太子被下了面子,气得破口大骂,一声声儿地骂着以下犯上的三皇子。可平日里那个总是唯唯诺诺的三皇子,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带着一帮禁军,将他的太子府,翻了个底儿朝天。
当一件龙袍被禁军翻出来的时候,太子才知道,他难以翻身了。
“罪人赵崇文,以下犯上,私藏龙袍,意图谋逆。从今起,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太子听着随来的宣旨太监,一字一句,宣读对他的惩罚。从当朝储君,变为小小庶人。天堂到地狱,不过眨眼一瞬。
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太子,状若癫狂,被禁军强力逼着,上了囚车。往宗人府去的路上,天上飘起了小雨。梅雨季节的雨,总是这样缠绵惹人心烦。
而在街角,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穿着一身的青衣,静静地站立雨中。看着昔日的太子,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落魄地锁在囚车上。
一棵树的枝条长得太长,伸到了她的院子里。将那棵树砍了就是,反正一场春雨过后,总会有别的树再长出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