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枝的手段,不过就是用个一个小丫头投石问路。那日她叫明莲送了一支口红给红玉,当作是她帮忙寻回了耳坠子的谢礼。那支口红可是上海那边儿的商铺才有得卖的,比起寻常的胭脂好看了不少。按着红玉的工钱,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它。接着,曼枝又让人在红玉的耳边儿说了些鼓弄的话儿。
若她是个安分守己的,曼枝那些话不过就是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过…那红玉果真是如她所料,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心里头也存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用着曼枝送她的口红,细细打扮了一番,自荐枕席。
没想到贺西洲还真是郎心似铁,直接叫人把她给发卖了。
曼枝儿也总算是晓得,贺家这位大少爷,不是那些见色起意的。反正最近战事不怎么明朗,贺西洲还得乖乖地在重庆的经管局上班。未免打草惊蛇,柳曼枝索性蛰伏下来,等待机会到来。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年。从炎炎夏日,等到了皑皑白雪。也得亏是曼枝,还这般有耐性。网都已经慢慢铺开了,现在呐,终于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曼枝任由明莲帮着她穿戴好大衣,短到肩膀的波浪卷发上,夹着个嵌着茉莉花的精致发夹。米白色的大衣里边儿,穿的是一件淡红色夹绒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温温婉婉,似是璞玉一般温润。
曼枝出门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出门上班的贺西洲。鉴于这半年来,曼枝虽然时不时在他眼前晃,但还算得上是安分守己,贺西洲怎么着,也得给他三婶婶这个面子。见着人,怎么也带打个招呼意思意思。
“三太太。”
“西洲少爷也出门啊。”曼枝对着贺西洲笑了笑,包裹在大衣周围一圈白毛中的小脸儿,愈发明艳动人。这大雪的天儿里,贺西洲还未撑着伞,落下的白雪,都停在他的肩头了。曼枝儿见了,便把手中的伞递给了贺西洲。“雪大,西洲少爷还是打着伞罢,莫要把身子给冻坏了。”
“无功不受禄,三太太自己撑着便是了。”贺西洲嘴角抿着,对着曼枝儿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随即便坐上了停在贺宅门口的车,自顾自地去了。
贺西洲本以为,今儿个遇见了他的三婶婶,只是出门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可没想到,他中午去餐馆吃饭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女人。重点是,她竟然还跟个男人一块儿走着,有说有笑的!
红裙子白大衣,手里还撑着一把女士用的蕾丝小洋伞,分明就是早上出门的那套装扮。贺西洲想起他早上曾经问了司机,这几日三太太都去了哪里。司机回答说,她都是往燕子楼听戏去了。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燕子楼可是在城东,这不安分的女人,怎么又跑到城南来了!一想起柳曼枝有着和人私奔的前科在,贺西洲满肚子的火都上来了。他的叔叔舍了性命在前线奔波,让她在贺家的宅子里好吃好喝,她就这般耐不住寂寞,非要丢了他们贺家的颜面吗!
贺西洲气得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好歹还算是理智,强压下自个儿的怒气,拿起电话请了假。穿上大衣,腰里别了把手枪就怒气腾腾地出门去了。
冰冷的寒风吹不散他的怒火,雪花轻轻飘下,落在他的金丝眼镜上,遮不住镜片后冰冷的双眸。
贺西洲没有出国前,贺之行怕家里的仇家太多,特地送他去军校学了几年。不露痕迹地追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于贺西洲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他眼睁睁看着,柳曼枝和那个小白脸坐上了黄包车,七拐八弯地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站在门前的时候,还东张西望,见着周围没有人看着,这才开门进了去。
奸夫淫妇!
看到这儿,贺西洲愈发地肯定,柳曼枝就是在偷人了。不过这捉奸向来都是得成双,只有证据确凿,才能让这个毒妇的险恶用心无处可藏!
贺西洲小心地翻过了院门,贴在门缝上,悄摸听着里面的动静。隔着木板,贺西洲也听不大清楚,只听见里面在说什么,“太大了套不进去”,“今天可要喂饱了…”,“等下下手轻一点…”。
贺西洲在军校的时候,周围的同学关在学校里出不去,成日里也只是嘴上说说荤段子过过瘾。浑话儿听多了,贺西洲哪里还能听不懂。这里面的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不要脸!
怒极的贺西洲,一脚踹开了木门板儿,对着那奸夫就是狠狠的一拳。那奸夫看着是个小白脸,就这么一拳,立马人就给厥了过去。吓得柳曼枝那是花容失色,瞪圆了一双杏眼儿,怔怔地站在了那儿。
“西洲少爷,你在做什么!”柳曼枝话儿还没说完,就被贺西洲的铁腕握住了手臂,毫不怜惜连拉带扯地拖到房门外去。“你放开我!”
曼枝儿疼得眼泪星子都出来了,贺西洲看着这个喊疼的女人,偷情东窗事发了还毫无愧疚,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你自己做下了什么好事,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自甘堕落红杏出墙,我可不能让你污了我贺家的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