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棂浸润无声地照进来,这陌生的酒店房间恍若孤岛,而蓉岛也真的不过是一座孤岛而已。时世无用,天地众生仿佛已经被推到很远很远,此刻只有他躺在她的身边,宽厚的肩膀担着一身清冷的月光。
宝姿到今日才在那英挺眉目中看出一抹俊逸的少年气息,想来他也曾有过那鲜衣怒马恣意挥洒的好时光。如今他们二人像是什么都有,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是十年时间,却仿佛已经天长地久地耗尽了半生。
宝姿安静地坐在枕边,看着何世庭熟睡的面容,心里有种迟疑不定的怅惘。他若真的查出是他父亲何炳璋又待如何?虽然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可她摆好了棋子一步步走到如今,倒忽然知晓了情深缘浅的寂寞。
仿佛在睡梦中也能发觉掌心的空落,何世庭的手渐渐摸索过来,宝姿轻轻握住他的手,俯下身去,正对上他慢慢睁开的眼睛。
何世庭微皱的眉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淡淡冷意,宝姿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神情,却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许多人都对他有三分畏惧。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清了是她,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反而将她的手慢慢地握在掌心里。
两个人靠得这样近,何世庭只是那样从容安详地看着她,眸光沉沉似夜色深浓。空气里缠绵的爱欲是古老浮世绘上一抹惊鸿一瞥的海棠红,两个人谁也舍不得说话,仿佛一点言语,都要惊动三世十方。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修长的手指拢住她的手,一如多年前那个风凉似玉却是月色分明的夜。她第一次见到何世庭的那个晚上,是一出著名歌剧的散场,他执意送她,自蓉岛搭船一路送到许家在澳门的大宅。
他们在船上仿佛说了许多的话,又或许是什么都没有说。回忆的一幕一幕氤氲在光华如玉的月色里,连海上的无尽浪潮都寂寂沉默了下去。船行过皎洁圆月下银光流转的海,宝姿连船尾那些洁白如雪的密密细浪都没有忘记。
所有与岁月彼此对照的机会都在永恒而漫长的时间中湮灭,流离与变故中定格的寸寸时光,永远芳华熠熠,洁净无瑕。五年前宝姿在前往克里特岛的夜船上醒来,眼前只浮现出何世庭朗眉星目的英俊面容。
宝姿终于倾身去吻他的唇角,缓缓地,迟疑地,像是不愿意惊动了一室风华正茂的如水月光。何世庭的手沿着她衣衫半褪的身体溯洄而上,如同慢慢展开一把脆弱而精致的折扇。他按住她的背吮吸着她柔软的唇,越吻越深,像是所有不了了之的亏欠都能在唇舌的缠绵之中弥补。
宝姿顺着他的力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闭上双眼,摸索着去解他衬衫领口的纽扣。她从来不曾这般主动,倒让何世庭有种犹在梦中的恍惚。他忽然坐起身来,解下袖扣丢在一边,搂过她的腰便重新吻了起来。
宝姿被他吻得整个人都向后仰去,何世庭紧紧揽住她的背,一手穿过她倾泻而下的长发,按住了她的头。流云般的发柔软地缠绕在他的指间,何世庭轻轻咬住她柔软的下唇,想我没有?
宝姿不说话,只是依恋地回吻着他,一面放低了身体,伸手去脱他的衬衫。肩头细腻的肌肤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她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他胸口紧实的肌肉,细细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咬在他的喉结上。
衬衫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去。何世庭索性靠在床头,看着她分开两腿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去解他西裤的皮带。他微微眯着眼睛,唇角的笑意格外风流。
宝姿在他腿上缓缓地扭动着身体,西裤的质感摩擦在大腿内侧赤裸的皮肤上,有一种原始而单纯的快意。她慢理丝条地把那条皮带抽出来,顺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皮带扣上极有标志性的小小logo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又温润的光,更显得她腿上的肌肤细腻无瑕,几乎有种珍珠般的光泽。何世庭的目光渐渐落在她半裸的上身,纤细平直的锁骨往下,是线条流畅而浑圆的双乳,盈盈的细腰不满一握,只随意裹在凌乱散开的丝绸裙摆之中。
宝姿睡了半日,裙摆上已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褶皱,如水中波纹般熠熠荡漾。她低头解开他的西裤慢慢地探下手去,柔若无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
月色照人如披霜沐雪,那一刻她当真宛如九天落入凡尘的仙子,抬起脸来盈盈一笑,清澈纯粹的目光看过万丈红尘,不染半分真心,都说你对谁都没长性,在槟城是不是也有旧情人?
何世庭渐渐控制不住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宝姿在他面前轻轻咬住了下唇,眸光流转,说不出的真挚赤诚,却分明是无可抗拒的诱惑。他不再纵容她,利落地翻身起来将她困在身下,握住她的两条长腿放在自己的肩头,旧情人是有一个,不过并不在槟城。
宝姿始终不大适应他的尺寸,何世庭骤然进入的瞬间,酸胀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她陷入柔软的锦被之中,滞住了呼吸,而何世庭身姿挺拔地跪在她两腿之间,含笑抚摸着她瑟瑟颤抖的小腿,你说是不是?
宝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永远比理智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