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起劲:她不是自己坐电车去学校的吗,那么早估计都没人看见她被拐,可能会被卖到南洋,或者卖到北美那边,做铁路所最下等的妓女,一个晚上也不知她伺候的来吗?
老翁很有眼力,他看得出后座那位才是真正有权说话的人,他拍着车窗叫唤。
副官坐在前排突然嘴贱问了一句:将军,您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不上门提亲?何况上次您不是还保了陈家那批商船吗?
行吧,怨他自己。副官秉着一日三省吾身的美好品质,深刻检讨自己。
陈宗林在学校没找到人,时过正午散了讲座家里人来报陈江月依旧没有回家。
她带着那个吗字,将凉气吹到了陈宗林耳边。
他瞥了眼身旁的副官,眉心竖了起来,要不是这里人多,他早就给副官两巴掌了。
陈荩臣盯着他后脑勺在想:是给他来两巴掌痛快一点呢还是直接一枪崩了他,不过脑袋花子要是溅到车里他还懒得叫人洗。
副官挠了挠后脑勺,他心里真的是一火车委屈说不出来,明明他只是推测,推测就是猜的不确定的以为陈家小姐今日会来听讲座的。
他握紧了拳头,不会的,薇薇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带着人来到码头和军队遇上了,进去还要被一层一层排查,只是他看见工人都聚集一堆、货物装箱都被逼停了,出海的船都要经过严格排查。
是谁这么大权力,但总归于他而言是好事,看见匆匆赶来的父亲他心里一虚,得知是一名军长的军事行动,但陈江月的事他无从开口,只希望顾薇薇说的都是假的
她成功刺激到他了。
吗?地理,是中央大学来的老师,我都打听清楚了。
陈宗林猛的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翻身下床冲出门外,把房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即使是一身低调的便装,但男人通体气质给人的感觉就不简单,特别是现在,他不停的对周围释放威压。
他腿上的枪伤隐隐作痛,只要一想到没有见到她,心里就像被戳穿了个无底洞,一粒石子抛下去彻底没有了回声。
坐在角落里的人环视了一遍又一遍在座的学生,台上的主讲人已经来讲,但是他等的人还没来。
陈荩臣坐车出了学校门,街上来往的人比他刚来的时候多了起来,天上飘落绒毛雨,南粤的湿冷比长江那一带的冬天还要刺骨。
一些赶早的小摊贩已经陆陆续续收摊准备回去了。
应该是兵,大家别看了。
台上的主讲人看着台下男人侧身离开的背影顿了顿,教授一眼就看穿了那人的身份,他向军队提供作战地理材料的时候见过,那样身量、那样威压的人只怕是十一月末旬负伤回来的那位,只是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还有他手下的兵,直接把车站和码头给拦了,产生的损失都记到将军账上,就是不知道他要抓什么犯人,沉一张脸在可疑据点之间来回跑,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活脱脱像个阴间使者,要是没找着人恐怕下阴间的就是他们了。
陈宗林死死盯着她,努力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学生们窃窃私语。
有女学生被掳走了!
顾薇薇!
好一点呢就卖给大兵做情妇。
刚想给他两巴掌,司机一个紧急刹车,陈荩臣的膝盖撞上了前面的座椅,医生嘱咐他尽量少用腿安心休养的话白费一场,伤口悬了一把刀往里刺着痛,在寒冷的冬天他活生生被撞出了把冷汗。
学校大堂。
是不来了吗?
不像是。
他们是老师教授带过来的人吗?
顾薇薇瘫软靠在门背上,她和一个疯子斗,怎么斗得过。
席间有不少女学生看向他们这边。
带兵打仗的从来就和拿警棍的不是一路子人,那位的到来将局子闹得人仰马翻,本该是悠闲自得的礼拜日结果闹得一堆警察出去寻人。
副官已经举着枪下去赶人了,谁知道附近有没有人伏击,这老头还不要命的拦车,怕是收了别人不少钱?
只是陈荩臣凝着鹰眼将老翁扫了一圈,让副官不要轻举妄动,降下车窗看着老翁比划。
他先是捂住自己的嘴做着后退的动作,还不慎跌倒了几次,直到他倒退到巷子口陈荩臣依旧看着他在咿咿啊啊,他拼命指着街上的女人和学校门口,老翁哑口无言但胜在陈荩臣已经心领神会。
......
拖着残破的身子下床拧着门把,无论怎么拧,怎么砸,那道门就是开不了。
他让副官安顿好老翁,司机一路飙到了警察局,
好渗人,看见他脸上的疤了吗?
是将军自己一厢情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守株待兔,人没来,能怨谁。
副官看见他的脸色就直觉不妙,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这个解读如同雷轰电掣在陈荩臣脑海中劈了声巨响,霎时脸上一片死灰,他直觉那个被掳走的就是陈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