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呢!小秋呢!”
大殿一行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只暗自希望着去寻言公子的宫人能早些回来,皇帝这会儿醒来,正头疼呢,发疯似的又处死了几名侍女,长信宫还叫什么长信宫,该叫阎王殿了。
“皇上~”
一句柔媚的呼唤,两个简单的音节,却像是蜿蜒着在唇齿间饶了又绕,跟哼曲儿似的,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又像是无形间缠绕着理不清的乱丝,像连绵的春雨。
顺着这话音看去,只瞧见半面秀美的脸,另一半虚虚地掩在房梁上垂下来的轻纱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影影绰绰,袅袅娜娜,有那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的矜持,又不乏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宫人见状,皆长舒了一口气,这才一一退去。
隐在轻纱后的美人儿,墨色的眉目殷红的唇,Jing致的锁骨修长的颈,滑腻的肩头挂不住蝉衣,寥落地露出几道红痕,纤腰束素,冰肌玉骨,只一足裸露在外,依是欲语还休般半遮半掩,指尖点在鹅绒的地毯上轻轻滑动,如同春风撩拨泛皱的湖面。
皇帝嗅着鼻尖馥郁的清香,这才稍稍平静下来,摸索着向前匍匐,想要一手揽尽万千芳华,却只触到一只冰凉的足,他低下头,虔诚地,又或许该说是珍惜地,捧着那一只玉足,像是捧着无双的稀世珍宝,又像是信徒渴求着神明的回应,他讨好地细碎地亲吻着,仿佛生怕落下任何一寸肌肤。
他此刻的模样,哪还像个万人之上的皇帝,那眼下乌青,脸颊瘦削,连手背都干瘪下去,枯枝烂叶般耷拉着,那分明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了。
皇后禁足至今,不过半月光景,谁能想到皇帝变化竟如此之大呢。
言辞秋望着他,眼里没了半月前的小心翼翼与温柔,此刻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全然将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皇上,给我个官职。”
当难捱的喘息得了空,便从齿缝间吐露出这样几个字。
皇帝握着手中芊芊细腰,卖力地冲撞着,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叫中,感受着一次又一次眩晕的快感。
除却rou体撞击的啪啪声,他哪还听得清什么别的,待到高chao过后大汗淋漓的疲软,他这才从温香软玉中稍稍醒过神来,思维断断续续将方才那句话拼接,终于哑着嗓子问了句,“想要什么官。”
言辞秋垂眸抿唇,作思索样,良久才抬起头,捧着皇帝的脸,诚诚恳恳道,“要个闲职,能多陪在皇上身边的那种。”
次日,在皇帝罢朝了半月以来,终于再一次上朝了。
百官行一跪三叩首,从金水门至太和殿,未至卯时便已乌泱泱地压了一众人。
文武百官跪至殿门外时,皆屏息凝神,虽然皇帝不在这么些日子,但皇长子始终不曾懈怠,朝廷虽时有风声说皇上早叫妖物眯了眼,也终究没翻出什么大浪。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是急匆匆选出来的,莫说才干能力不及六部其他几位,就是礼数都不甚周全,在那声低沉沙哑的“平身”中,许是由于好奇,竟悄悄抬起头来,迅速地窥视一眼君颜。
高坐于龙椅上的大周天子,明明不过不惑之年,而今却是面容憔悴,头发花白而稀疏,脖颈干枯如病木,狰狞的血管如同蜿蜒的蚯蚓,可怖而丑陋。
那面容之间竟透露着森森死气。
想到这儿,户部侍郎险些吓得又跪下去,他哪来的胆子,怎敢罔论天子!
这次上朝,除却一如既往的工作汇报外,还有一件不大不小却引人注目的事——平南侯遗孤,言家小儿,被封作了翰林学士。
这样一个官,说小,若没有些阅历与才干断然无法承担,况且又与皇上亲近,说大,却也只能算作闲职,没有太多实权,顶多拍拍皇上马屁。
而言家遗孤,即为功臣之后,本身又有些才华与名气,虽说年岁尚轻,但弄这样一个闲职给他,却也无可厚非,文武百官本不该有什么异议。
却是此时,周文君若有灵犀一般抬起头来,正瞧见皇帝身后珠帘里,松松垮垮卧着的一抹身影,虽瞧不真切面容,但他几乎只一瞬便知晓了那是谁,还能有谁。
他心下冷笑,他都能想到那人此刻又该是怎样一副漫不经心看笑话的模样,他眉头紧锁,一想到这些时日以来所见所闻,面目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狰狞,衣袖下的手心紧攥。
皇家威严,怎容他人侵犯。
没有谁愿意公然反抗皇帝,何况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总有例外。
“前些日子宫中谣言四起,说那言家遗孤乃是妖物,惑乱后宫,不除必有大患。”
皇长子一向思虑周全,这一次确是失言了,这一句惑乱后宫,只差没指着皇帝鼻子骂他被妖物所迷惑了。
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毕竟前些日子确实又这样的谣言,更有甚者还说是皇帝故意为之,是以此言一出虽有些大不敬的意味,却也一时无人反驳。
“荒唐!”一声呵斥响彻大殿,这声音十足的怒气,想来皇上是真被这不敬的言语给气着了,一时间